元寧忙從蘇鶴亭腿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頭髮,又幫著蘇鶴亭整理了一下,才說道:“沒事。”走到門邊把簾子掛起來,“你進來說話。”
仲靈就在門口站著,看到蘇鶴亭在炕邊坐著,問候了一聲,便道:“既然沒事我就不進去了。”
蘇鶴亭淡淡說道:“你們都安心讀書,外頭的事都由我,若是不放心就來問你們姐姐,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聽信外人的胡言亂語。要知道,我們才是一家人。”
仲靈趕忙答應:“姐夫放心,我們心裡有數呢!”又衝著元寧擠了擠眼,才轉身離開了。
剛出堂屋門就和匆匆而來的伯鍾遇上了,忙伸手把伯鐘的袖子扯住,“大哥,你要去幹什麼?”
“我方才聽見外頭鬧得不像樣,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癔症了,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前頭也過不去,有人擋著呢,所以我來問問長姐,看看她是不是知情,別是姐夫出什麼事了。”伯鍾憂心忡忡。
仲靈笑了一下,“放心吧,沒事,姐夫和姐姐在屋裡商量事呢,咱們不方便進去,還是回去歇著,等會兒準備去上課吧。”
伯鍾拍了拍胸口,“也不知是哪個嘴賤的胡言亂語,擾得人心神不寧。”說罷又叮囑仲靈,“你帶好了季秀,外頭的人不管說什麼都不要輕信,咱們才是一家人,咱們要始終聽長姐的!”
仲靈抿唇笑道:“我知道啦!大哥真當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兄妹兩個說說笑笑離開了。
蘇鶴亭隔著窗戶看到這一幕,不免跟元寧感慨:“你當真是把這幾個弟妹養得極好。”
元寧嘆了口氣,“其實,你不知道,最初我是不想要這幾個累贅的。我知道,憑我自己的本事,不管走到哪裡,吃口飽飯都不是問題,假以時日,甚至一定能夠一飛沖天。
“但是,這幾個孩子也實在是可人疼。伯鍾和叔毓還湊合,總歸盼著要男孩兒的人家能把他們養大,但若說日子滋潤卻是不能。
“仲靈和季秀都是女孩子,當時季秀有那麼小,去了別人家還不知怎麼被磋磨呢,說不準季秀都養不大。
“我琢磨著,橫豎當成是一場試煉罷了,難道有了這幾個包袱我便寸步難行了?
“可是日子久了……人非草木,這感情就越來越深了。我既然養了他們,就要把他們養好,不說將來能夠揚名立萬吧,最起碼,個頂個兒的,將來總要能夠堂堂正正做人。
“還要有那個能夠自己養活自己的能耐。我越是心疼他們,越是要把他們養成懂得自立自強的人。”
蘇鶴亭頷首,“這世上有多少父母心疼孩子,最終事與願違!能像你這樣理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可以想象,有你這樣一個優秀的母親養育,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人中龍鳳!”
元寧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怎麼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靠?”
“難道我說的不對?”蘇鶴亭煞有介事,“難道我們將來一定會沒有孩子?”
元寧語塞,其實她也想過將來的生活的,最好有一兒一女,兒子像父親一樣能幹,女兒像她一樣聰明自強……
但是此時被蘇鶴亭說出來,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總之,往後不許再這麼說!”
蘇鶴亭有些惆悵,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眼前這女人竟然還不到十四周歲!他還要再等一年多才能……
哎喲,不能想,這麼一想,渾身都疼!
還滿心裡不是滋味兒!
“誒,”元寧忽然想起一件事,“這些日子沒見過鬱公子,他走了?”現如今蘇鶴亭正是用人之時,這人若是在的話,也能幫上點忙。
“還在呢,”蘇鶴亭道,“我給他派了點活兒,正忙著呢。”
元寧不禁感慨:“有三五知己好友,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她以前在那邊的時候說真正的知己談不上,但關係好的朋友也有幾個,閒暇之時大家相聚一堂,說說笑笑,也是生活的另一種形態。
可是到了這邊,卻註定她不會有真正的朋友,畢竟大家的三觀都很難契合。
蘇鶴亭摟了摟她的肩膀,“等去了京城,我介紹你認識父親的女兒蘇寧煙,她年紀跟你差不多,聰明伶俐,特別喜歡聽璟澤說那些海外的事情,和尋常的閨秀不太一樣,但蘇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
元寧本能地不太高興,問他:“你們很熟?”
“那倒沒有,”蘇鶴亭搖頭,“也就是小時候見過幾面,她雖然是個庶女,但跟嫡母的關係一直很好,卻也並未因此疏遠親母。十歲之後就沒見過了。只是偶然會聽父親提起。”
元寧皺皺眉,“其實做人是最難的,尤其是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除非有瑪麗蘇女主光環,要麼就是這人實在工於心計,不過還沒見面,現在就下論斷,有些武斷了,她便沒有再說下去,“等有機會再見吧。”
蘇鶴亭也不過是順口一提,“你多認識幾個同齡的女孩子,說不準,就能結交到好朋友了。”
元寧撇撇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覺得,我能跟同齡的女孩子玩到一起?”
蘇鶴亭一怔,緊跟著就笑了起來,“是了,我忘了!你大約會嫌棄她們孩子氣!”
元寧哼了一聲,“可不是!我有時候還嫌棄你孩子氣呢!”
蘇鶴亭在掌心裡呵了兩口氣,“好哇,你還嫌棄上我了!”伸過手去就在元寧腋下撓了起來。
元寧素來怕癢,一邊笑著躲避一邊威脅:“你再鬧,我可翻臉了!”
蘇鶴亭不肯罷手,“除非你求饒!”
他知道元寧不是小氣的人,不會就這麼翻臉的。
鬧著鬧著不知怎的,就變成了蘇鶴亭壓著元寧撓癢,元寧笑癱在了炕上,眼角都泛著淚花,“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來了……”
因為笑的太多,她眼睛裡也蘊滿了淚水,越發顯得目光盈盈,而且由於處於劣勢,自然而然帶了幾分嬌嗔。
蘇鶴亭看著,不自覺停了手,慢慢傾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