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月見白鴻雁欲言又止,輕輕地道:“雁郎,咱們不是無話不談嗎?你怎麼不說話了?”
白鴻雁搖了搖頭,帶著宋紅月回到房中,將她扶到床上歇息,半晌無言。
兩人僵了半天,白鴻雁才道:“你的父親,為的是得到一份名冊。”
宋紅月聽了,不明其中緣由,便問:“你說的這份名冊,究竟是何物?”
白鴻雁道:“月娘,這世上很多事情,是非對錯,很難說清楚。我只是憑著良心做事。總之,這份名冊記載著一些官吏惡霸盤剝百姓的罪狀。”
宋紅月心中一顫,道:“你說的這些惡人,可有爹爹?”
白鴻雁低下了頭,沒有答話。
不知不覺過了一日,小月並未歸來。
白鴻雁一面守在昏迷的父親身邊,一面照顧著宋紅月,竟一刻也沒有閤眼。他不禁心中有些不安,心想:“家中距離附近的醫館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為何妹子遲遲未歸?莫非遇到了什麼麻煩?”
宋紅月更是惶急不安,眼見再過一日,若是小月尚未歸來,那白老爺便要命歸西天了。她本想出門尋找小月,只是一想到小月的囑託,雖心中焦急,也是束手無策。
小月衝出翠笛巷後,便沿大路向城門飛行而去。
霧城周邊有兩處寺廟,城西是一處香火茂盛的千年古剎,名叫“清淨寺”,而後山的南邊,則是一處破舊的廟,已荒廢了多年。
小月再三思討,便前往城西的“清淨寺”尋訪“白老太太”的蹤跡。
一路上,只聽得城裡的百姓流言四起,議論的皆是白府妖狐出沒一事。
小月聽了,心中犯愁,想來自己身份已然暴露,往後在白府可怎麼待下去?
不到片刻,來到“清淨寺”門前,小月遊目四顧,見面前一座極大的寺廟,空蕩蕩地倒與白府的房舍差不多,寺裡陳設古雅,有一些銅鐘香爐。
小月一刻也不敢耽擱,便快步走入廟中。忽聽得“咚”的一聲,這時兀自迷迷糊糊,於眼前情景,恍恍惚惚,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和尚託著一個缽緩緩走上前來。
小月上前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大師,冒昧來訪,還望恕罪,請問貴寶寺可有一位出家為尼的老太太?”
老和尚望了一眼小月,說道:“罪過罪過,本寺只有和尚,沒有尼姑。”
小月一頓,不由得仔細打量一番老和尚,只覺得這位老和尚衣衫襤褸,但是眉宇之間卻透著一股令人愉悅的光芒,似乎大有來意,便笑道:“大師,此言差矣,眾生平等,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怎麼還分男女?”
老和尚聽了,微微一笑:“我佛眼中,自是不分男女,可在世人眼中,男女高低貴賤,都有分別。若是世人心中無分別之心,那娑婆世界豈不是成了極樂世界了?”
小月一愣,半晌無言以對。她向來口齒伶俐,心中有些不服,又道:“大師,佛家道萬法都是一個緣字。經雲: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小女子今日與大師萍水相遇,想來這其中必有緣由。”
老和尚道:“請問施主光臨敝寺,所為何事?”
小月嘆了口氣,道:“不瞞大師,今日之內,小女子務必找到這位出家為尼的老太太。否則總之此事人命關天,還望大師慈悲為懷,若是知道這位‘白老太太’人在何處,請如實告知。”
老和尚頓了一頓,道:“阿彌陀佛!施主不僅有千年的好修行,而且一心向善,實在難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和尚正是為此事而來。”
小月一怔,心道:“這老和尚怎麼知道我是狐狸精?”不禁愕然道:“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只見老和尚忽然臉現愁容,道:“哎,只是老和尚心中好生為難。你要救的那人,本來只有一年陽壽。遭此劫難,實乃執拗所致。你若救了他,卻會釀造出一場更大的災難,你若不救他,那豈不是見死不救?哎,老和尚冥思苦想,始終想不到救人的辦法。”
小月聽了,心頭一顫,恭恭敬敬向老和尚作了一揖,道:“不瞞大師,我乃此山修得千年的九尾狐狸。受離恨天上仙委託,來此地尋找墮入紅塵的太上真人,並應允將真人帶回離恨天上。我要救的這位老爺,與太上真人頗有淵源。若是他有什麼不測,那”說到這裡,她心中甚是惶急,竟說不下去了。
老和尚還是搖頭,道:“太上真人”
更是一頭霧水,道:“請大師明示。”
老和尚正欲說話,小月忽見身前出現一個少年公子正在廟門前四下張望,當即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金樹田。
小月眉頭一皺,心想:“這金樹田鬼鬼祟祟的,可是在跟蹤我?他是何居心?”她當即飛身躲在寺廟門後,偷偷注視著金樹田。
只見金樹田探頭向廟內望了望,沒有見到小月,轉頭便離去了。
小月生怕這金樹田會去白府,忙向老和尚作了一揖,便悄悄跟了出去。
過了半晌,金樹田越走越遠,但卻並未前去白府,而是向著後山南方疾奔而去。小月與他相距已遠,心中更是一團疑問,突然間“啊”的一聲長聲慘呼,從山後傳了過來。
小月一驚之下,再抬頭一看,不禁臉上變色,轉瞬露出了喜悅之色、
只聽得呼呼風響,一顆圓球般的東西從山坳後疾飛而出,掠過半空,直向金樹田面前落了下來。
金樹田嚇了一跳,不禁跳了起來。他定睛一看,但見這圓物全身發白,長著一個鬚眉戟張、雙目圓睜的腦袋,陽光下見它渾身長滿了刺,竟是一頭刺蝟。
金樹田顫聲道:“你是什麼妖怪……”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怪物,不禁失聲大叫:“師父救我!”
只見那圓物突然哈哈大笑,說道:“九尾白狐,請快快現身吧。”
金樹田一驚,回頭一看,卻見小月在他頭頂之上緩緩落了下來,微笑道:“見過白老太太,小女找您老人家找得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