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思行就發現了,自從徐子熙娶了顧思嫻以後,在他面前就囂張了很多。也不是說真的囂張,而是從前徐子熙在他面前客客氣氣的,基本什麼事都讓著他,而現在徐子熙卻不會那樣做了。
顧思行大呼上當,然而徐子熙在他面前臉皮似乎比從前還厚,簡直刀槍不入,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拿徐子熙怎麼辦了。
顧思行總想著要不要好好教訓徐子熙一頓,讓他知道在大舅子面前當妹夫的是不能這樣囂張的。然而在看到徐子熙小心翼翼地照顧著顧思嫻,而顧思嫻又笑得一臉甜蜜的時候,顧思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自己妹妹過得好還重要呢?如今顧思嫻在徐子熙身邊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他從前總覺得是徐子熙搶走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如今看著他們夫妻倆相處的模樣他又覺得,顧思嫻嫁人這事其實很簡單,就是這世上多了一個替他妹妹擋風遮雨的人而已。
他們兩個當哥哥的日後自然還是會像從前那樣照顧自己的妹妹,可他們都會擁有自己的小家,不可能陪著妹妹一輩子,而徐子熙可以。
顧思行徹底想通以後,對待徐子熙的態度也和善起來。雖然還是會經常拌嘴,但不再像之前那樣把徐子熙當半個仇人看待了。
江雪荷見狀十分欣慰:“阿行可總算想通了,我看他如今成長了不少,似乎可以獨當一面了。”
顧思言聽了這話覺得好笑:“你也沒比阿行大多少,偏偏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
江雪荷笑道:“這事跟年齡有什麼關係?俗話說長嫂如母,我如今也算他長輩了吧?說話老氣一些又有什麼關係?”
顧思言笑道:“與他們說話的時候老氣橫秋也沒關係,與我說話的時候卻不要這樣。”
江雪荷好奇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希望,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顧思言笑道,“哪怕人老了也不要緊,心不要老就行。心不老才能說明你過得好,也說明我對你好。嬌娘,我想一輩子都對你好。”
江雪荷的臉微微紅了紅,小聲嘟囔道:“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顧思言看著江雪荷眉宇間的疲憊有些心疼:“總覺得嫁給我之後你總是受累,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一些,偏偏又有不少麻煩事纏了上來,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
這段時間雖然江雪荷沒提,但他也知道杜嬌娥一直沒放棄,總是來找江雪荷麻煩。江雪荷並不想應對這個麻煩,所以後來顧家的大門不再向杜家開放,這也是顧思言默許的,因為他並不打算拜杜先生為師。可即使這樣,杜嬌娥還是不肯放過。她覺得江雪荷給了她沒臉,那她也不用給江雪荷臉,直接跑到淑女樓去鬧了。
杜嬌娥在淑女樓裡也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一條一條地數落江雪荷的不是,說江雪荷根本配不上顧思言,要江雪荷自請下堂。淑女樓那些都是老客戶了,對江溪月和江雪荷姐妹幾個都十分欣賞,便覺得杜嬌娥說這話過分了。
然而杜嬌娥並不覺得自己過分,她只去過一兩回淑女樓,每次又正好與江雪荷錯開,因此並不知道江雪荷是懂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她為了證明江雪荷配不上顧思言,還當眾宣稱要跟江雪荷比這些東西,還要在場所有賓客做見證。
“我相信嬌娘一定會贏,但我也知道嬌娘並不是那等爭強好勝的人,更不願意出去被人評頭論足。可就因為你嫁給了我,便要做這些你不喜歡做的事情,這怎麼看都是我這個當夫君的欠了你。”顧思言越想就越是惆悵,要不是不能跟女人太過計較,他真想把杜嬌娥抓起來打一頓。
他不願意數落女孩子家的不是,可杜嬌娥這事做得確實過了。杜先生和杜夫人都覺得杜嬌娥才華橫溢敢愛敢恨,可他只覺得杜嬌娥很不要臉。好歹是被誇過知書達理的女子,卻天天纏著有婦之夫不放,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麼?
江雪荷笑道:“你不用自責,這並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真覺得這都是你的錯,只怕只有一記可解了。”
顧思言連忙問道:“是什麼計?”
江雪荷笑道:“寒山書院上面出色的學子無數,但才華出眾又容貌俊美到五郎這般地步的卻是不多了。只要五郎不再有這進了的容貌,那日後就不會再有人看上你啦。”
顧思言哭笑不得:“可這容貌是父母給的,我還能自己選擇不成?”
江雪荷原本想說顧思言在臉上貼個刀疤就行,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主意很不靠譜,畢竟顧思言不是跑江湖的,而是要參加科舉的。要參加科舉的人未必要多英俊,但容貌一定要齊整,臉上疤痕太明顯的話是不行的。
因此江雪荷也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呢?難不成要將你塞回孃的肚子裡回爐重造?”
顧思言笑道:“那恐怕也是不行的,我娘是個大美人,我爹也是俊朗的美男子,不論我娘她老人家怎麼生,我們兄妹三個的樣貌都不會抽的。”
這倒是大實話,江雪荷認可地點頭,這東院的三兄妹在外貌上確實都十分出色。江雪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孃,她娘也是大美人,完全不似鄉野能生出來的。而他爹則是土生土長的高大英俊,比城裡那些美男子是有差距,但在村裡還是獨一份的,因此他們夫妻二人結合出來的幾個孩子,也都不錯。
江雪荷覺得除了父母會生以外,孩子會長也是很重要的。他爹在鄉下算俊朗的,但在其他地方大概只是平平無奇的相貌。可他們姐弟五個一水兒的都像裴氏,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地方像江二山,這才個個都出落得水靈的。
江雪荷想到這裡,又跟顧思言討論起了大家的長相,比如徐子熙是像徐夫人更多點還是像徐老爺更多點。
顧思言見她越聊越起勁,並不願意破壞她的興致,只是有些話該說還得說。
“嬌娘,之後我可能有半個月的時間不能下山了,不過這段時間我會給你寫信的。”
江雪荷一愣,笑意就這樣僵在了臉上。她倒不是有多麼不能接受,只是顧思言說這話的時候也太不會挑氣氛了,怎麼就在他們氣氛最好的時候忽然說這話呢?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
“是出了什麼事嗎?”江雪荷問道。
顧思言笑道:“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原本想著如今在府城未必需要拜師,這事可以等日後找到合適的再說,可沒想到我還真在寒山上找到一個合適的先生。”
江雪荷好奇道:“找到的是誰?”
“這個暫時還不能透露,等他那邊正式確定下來了,我便告訴你。”顧思言笑道,“只不過之後我們要分離的時間可能還有很多很多。”
顧思言說道這裡就覺得苦惱:“除了這半個月要在未來先生那兒閉關,還要鄉試呢。按照那位老先生的意思是他可以先收下我,等我在今年鄉試上有名次了再正式收了我做徒弟。”
江雪荷點了點頭笑道:“這個條件本也不算什麼,再加上五郎對他似乎十分欽佩,只要是五郎覺得好的,我自然也覺得不錯。”
顧思言笑道:“這個先生確實不錯,原本杜先生還想找我麻煩的,結果全都被他一手按了下來。”
江雪荷越發覺得顧思言自己找的先生在寒山書院肯定是很有威嚴的,只不知到底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