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小書生，進京趕考的路上碰到你娘一個人暈倒在路邊。我開始是不打算救她的，暈倒在森林裡的人，不是被追殺，就是逃跑的，我當時什麼都沒有，當然不敢隨便招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走過去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掙扎了許久，把她背起來，直接送到最近的醫館裡面。開始的時候只顧著救人，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當時把你娘放在床上我才看到她的樣子，我承認自己見過的女子不多，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最美的。”
鳳毅回憶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救人的時候。
“這輩子我做過很多讓我自己後悔的事情，但是當時救你娘是我認為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當大夫告訴我說她是因為懷孕期間營養不良造成的昏迷時，我心裡竟然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保護她們母子，保護她們。”
“你娘醒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但是她會好好的吃飯，我知道她是在為肚子裡面的孩子著想。所以在趕考結束之後，我就回到她身邊，請她嫁給我。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把夢想了十多年的考試成績拋之腦後，心裡就想著怎麼才能把她娶回家，只有那樣我才能安心。”
“你應該能想象到你娘當時的表情，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啊，我後來只能說，家裡著急讓我娶妻，而我不想，讓她幫我。就是這樣，你娘才答應了我，嘴裡面還說著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就趕快告訴她，然後她就離開。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一輩子不娶妻又如何，能在她的身邊一直陪著她，是多少男人的心願啊。”
說到這裡，鳳毅拿過鳳如凰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竟然榜上有名，成了狀元。那時候的我竟然沒有什麼激動的情緒，因為我已經娶到了最最心愛的女子。前一天還名不見經傳的我，這一刻竟然成了京城好多名媛想要嫁與的物件。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說這是祖上顯靈，但是現在我卻不覺得，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有人了，那個人就是你娘。為了阻止這些女人我只能讓你娘出面，那時候的她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顯形，纖細的她站在那裡不說話，就是給所有人視覺上的衝擊了。所有的女子應該都不會有信心說她比你娘美麗的。”
“很快皇上賜的宅子就下來了，我想給你孃親自建造一個院子，但是你娘給了我一個圖紙，她說希望能按照那個建造。那是你娘第一次開口求我，我當然是滿口的答應。沒想到院落建成之後，你娘就知道自己將要不久於人世。那天夜裡她來到我的房間，交給我一封信，她說她會努力的堅持到你降生，她說她希望我不要對你好，她說她希望我以後能夠好好的活下去……那天晚上她說了好多話，是她說的最多的一次，可是我的耳朵裡面一直迴響的都是她對我說的她要不久於人世了。”
“從那天開始她就一點點兒的消瘦下去，但是無論多難受她都會努力地吃飯，只是為了她肚子裡面的你健康成長，她不希望自己身體裡面的毒素會蔓延到你的身體裡。說實話，那個時候的我是恨你的，加上你娘費力生下你之後就去世，我的心裡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多年來雖然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是我還是不敢去面對你。”
“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你要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看你娘留給你的這封信吧，這是你娘放在我這裡唯一的東西，雖然我一直都沒有看，但是放在胸前就像是她還在我身邊一樣。”
鳳毅說著就從自己的胸前拿出那封已經泛黃的信，看著上面的封印，鳳如凰知道，鳳毅是真的沒有看。
雖然鳳毅這個人沒有什麼能力，但是愛她孃的這個心真的算是挺難得。
鳳如凰摸著信封，竟然有些不敢開啟，這封信可是她娘十多年前給她留下的，這樣的情誼，讓她的眼睛禁不住的溼潤起來。
“凰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娘已經走了好多好多年了吧，都是娘不好，沒有一個好的身體，讓你沒有看到我的。不知道你的身體有沒有被娘身體裡面的毒素影響。
其實孃的心裡也是不願意離開你的，你知道麼？娘自從知道肚子裡面有你了之後，就一直在幻想著以後你的樣子，拉著孃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小路上……可是娘看不到了，娘真的好後悔為什麼當初不小心一點兒。事已至此，娘只能對你說對不起了，讓你生下來就不能體會到母愛，但是娘真的好愛你。
娘一直都認為你會是一個小姑娘，可愛的小姑娘。小時候會有一點兒嬰兒肥，而長大了之後一定會是這片大陸最美麗的女孩兒。娘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也不希望你處於風口浪尖之中，娘這一輩子就是處在這樣的漩渦之中，想做什麼都要思前想後。
你爹，是娘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男子，在她的面前，我才是真的我，但是我不能回去找他。當年的事情娘知道不是你毒羽叔叔做的，但是當娘打算回去找你爹的時候發現，魔域發生了小規模的暴亂，這個時候的你爹是最需要專心的。要是娘還有鬥氣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去幫他，可是現在娘不僅沒有鬥氣，還是一個身中劇毒無解的人。
以你爹的脾氣，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所以娘任性了，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你爹。我想你在鳳府裡面應該和你爹是沒有什麼交集的，所以你的這輩子娘希望你能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希望你處於權利的中心。
凰兒的外婆家也是很厲害的哦，你看信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靈山這樣的存在了吧。你是靈山唯一的小小姐，我不想讓你被他們找到，因為如果找到了你，他們就會知道娘已經死了的訊息，這次娘自私了。
想必你已經去孃的陵墓看了，裡面沒有屍體吧，放心，孃的遺體沒有丟失，如果你想看的話，把玉佩放到玉床底下的凹槽處，自然就會看到了。
對不起，寶貝，但是娘真的愛你。”
鳳如凰看完信已經是淚流滿面，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如此的愛著她，而是是在十九年前。她娘在懷她的這十個月中竟然經歷了這麼多，而且她娘竟然把她的未來都想好了。
雖然事情沒按照她娘安排的進行下去，但是鳳如凰還是很慶幸被一個人這樣的愛著。
南宮冥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把鳳如凰摟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著，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是最好的。
“你孃的願望我沒有幫她實現，想必等我再見到你孃的時候她一定會埋怨我的吧。如凰，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第一次和冥王走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是又激動又害怕。激動的是她的女兒就應該得到這個大陸最年輕有為的男子的愛，害怕的是沒有完成你孃的願望。”
“那個時候我即便是想阻止也是沒有用的了，所以只能順其自然，但是心裡還是希望你能與冥王在一起，因為如果你得到了幸福，你娘也許不會太埋怨我。”
鳳如凰想到鳳毅上次看到她娘遺體丟失的失魂落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畢竟這麼多年，鳳毅對她孃的愛是沒有變的。
“爹，我孃的遺體沒有丟。”
“我知道。”
“恩？您知道？”
“你娘是一個喜歡未雨綢繆的人，不會犯那樣的錯誤，讓自己死後還是不安寧，雖然我不知道她的遺體去了哪裡，但是她一直都是我鳳毅的正妻，在我們鳳家的族譜上。”
鳳如凰聽到鳳毅的話，突然間覺得這個人她好像有些不認識了。
“如凰，爹怎麼也是當了十多年的丞相，要是傻的，早就被人拉下來，怎麼可能一直安穩的坐在那個位子上。”
鳳毅看著鳳如凰一副好像不認識他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一直處在風口浪尖，很多事情已經不由自主了。
丞相這個位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鳳毅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要是沒有城府的話，恐怕早就被吃的連渣子都不剩了吧。
“那你想去看我孃的遺體麼？”
“不去了，她一直都在我的心裡，況且她也不一定想要見我，何必去叨擾她的寧靜，我的餘生就在這間寺院裡面度過了。你能來看我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安慰，況且你娘交給我的唯一的任務我也已經完成了，從此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那……”
“凰兒，回去吧，爹在這裡挺好的，知道你們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最後，爹想求你一件事情，雖然如桃和如珠這麼多年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們一條生路。”
鳳如凰看著鳳毅眼睛裡面的期待，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她開始的時候也沒打算對那兩人怎麼樣，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的她們會忘記鳳如凰這個人，變成普通人。
“好了，你們回去吧，不要再來了。”
鳳毅揮了揮手，閉上眼睛，繼續打坐，鳳如凰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鳳毅的樣子，還是放棄了。
南宮冥拉著鳳如凰的手走了出去，鳳如凰回頭看著鳳毅已經關好的房門，心裡突然酸酸的。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