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山是林家的獨生子,許家沒出事前,基於利益關係的存在,林家和許家的交情還算不錯,許珊見過林啟山三次面。
在她的印象裡,林啟山是個書呆子,整天抱著那些醫學方面的書做研究。後來,他被家人送去美國留學,從那以後,許珊再也沒見過他。
直到許家出事,爸媽的逝去讓許珊患上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整夜失眠。那種身心俱疲的感覺讓她近乎崩潰,在一個夜裡,她吞藥自殺,卻被人及時發現送往醫院洗胃。
那是他們分別三年的第一次見面,她在半昏半醒的狀態下,揪住了他的白大褂,說,“別救我。”
林啟山充耳不聞,親自上陣,將她的胃洗得乾乾淨淨,最後,她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給她做心理治療。
他說:“大好年華,你不能這麼任性。”
許珊以為遇到林啟山是解脫,可是長達一年的治療並沒有徹底瓦解她心裡的陰影。
她厭倦了。演了一場戲,順利透過了林啟山的心理測試,他便搬離了別墅。
江越拿著那雙男士拖鞋,看了一眼許珊。
她微微抿著嘴唇,像是沉思著什麼,片刻後,她又露出往日般的媚笑,說道,“有問題嗎?”
江越說:“我要一次性拖鞋。”
許珊不動,透過撥出的煙霧,她的目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睛裡,隱約可聞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幾秒過後,她掐滅煙,光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笑容寡淡:“站著別動,我給你找。”
江越將那雙LV的男士拖鞋放回了鞋櫃,在凌亂的高跟鞋裡,他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馬丁靴。
那個清晨在警局外的一吻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臉色隨即也冷了幾分。
許珊推開儲物間,看到滿是塵埃的場景,她皺起眉頭,伴隨著一股黴味,她找出一次性拖鞋,發現碼數偏小,她又彎腰在紙箱裡一頓翻找,突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憑什麼他說怎麼著就得怎麼著?
許珊覺得自己醒悟的還不算太晚,她拿著小碼的一次性拖鞋,往江越面前一扔,“你試試。”
她的笑充滿玩味。
江越定定看了拖鞋幾秒鐘,說:“嫌小。”
許珊嗤笑一聲,看著他:“那江老師你說怎麼辦呢?”
江越皺了眉,也不知道是因為拖鞋,還是她這聲玩笑味很重的稱呼而不高興,反正,許珊就是故意的。
江越沒說話,一個在笑,一個面無表情。
最後,他彎腰脫下黑色的運動鞋,穿著襪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許珊見狀,笑了笑道,“你真奇怪。”
寧可這樣,也不穿那雙LV拖鞋。
江越緊抿著嘴角,沉默著。
兩人來到客廳,南面飄窗有一臺價值不菲的黑色鋼琴。白紗簾被風吹在半空中,捲進潮溼的雨氣,許珊躺回沙發上,說,“我很累,今天你就彈兩小時琴吧,我要聽情人節那晚演奏的曲目。”
江越聽聞,沒什麼反應。他來這裡本就是應付差事。她不想學,他也落個輕鬆。
當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黑白相間的琴鍵時,許珊的心彷彿漏拍了一下。
窗外烏雲密佈,細雨綿綿,他的側臉映入她的眼中,稜角分明,透著冷漠。而他指尖的每一個音符都彷彿鑽進了她的心裡,蕩起層層漣漪。
她緩緩吸了口煙,才發現煙早已到了盡頭,留下很長一截菸灰。
她從沙發爬起來,明明有些困了,但她捨不得睡,走到酒櫃前,她認真地挑選紅酒,餘光卻看到一枚獎盃,她將它塞進櫃子最裡面,順勢取出一瓶紅酒。
江越低著頭在彈鋼琴,許珊靠近時,他沒有察覺。
她仰起脖子喝了一杯紅酒,將空酒杯放在鋼琴檯面上,軟著身體坐在他身側。
身後的白紗簾時而飄起,碰觸在兩人的背上,他不為所動,她亦是。
窗外的山景被雨霧隱蓋,光線有些暗,許珊微笑,盯著他脖間的傷疤,在想是不是女人留下的痕跡。
“江越。”她低低喊出他的名字,伴隨著鋼琴聲,她的氣息落在他的脖頸處,溫熱的感覺讓他渾身一僵。
鋼琴聲戛然而止。
他側過臉,半垂著眼皮,無聲地看著她。
許珊笑說,“我就是叫了玩,沒想到你聽到了。”
而他臉上帶著一副嫌棄的表情,冷冰冰地開了口,“好玩嗎?”
她的視線從他脖間的傷疤移開,還是笑,笑得很開心。
“你好敏感。”
他狠狠瞪著她,有些慍怒道,“你這樣的行為,你男朋友知道嗎?”
許珊不以為然,他和林啟山的關係本來就是她編造的謊言,比起詆譭林啟山,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江越,他怎麼這麼優秀,彈鋼琴時散發出來的魅力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這樣的他,許珊想佔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