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能是無限的。”
“關愛一切拒絕迴歸‘正常’的人,我們義不容辭。”
“做你自己,是非都是別人的,不必用他們的繩索來束縛自己,他們都是有罪之人。”
復仇組織資料上寫著這麼幾句話,那是他們的宣誓詞,看上去十分正能量十分大義凜然熱血熱腸的樣子,實際解讀出來則全然變了味。
好的潛能叫潛能壞的潛能也叫潛能,相同點就在於他們都是待挖掘的,而復仇組織正是這樣一個致力於無限放大人內心黑暗面的變態機構,內部人員都是瘋子。
人人心中有一杆秤,正常人都有是非觀,主流世界觀,但有一部分人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一些痛不欲生的經歷讓他們心中的秤失衡了,這桿秤一旦失衡很容易導致各種不好的結果,復仇組織正是利用人心裡的這個漏洞四處撒網,捕撈那些心理失衡的人,也可稱之為“邊緣人”。
不巧的是,周沐暘正是他們要找的邊緣人。
復仇組織沒有具體機構地址,其人員不固定多且散,但卻有固定的經濟來源,可見背後有大金主投資,或者金主就是組織建立者本人。
該組織比一般的福利院還慈善得多,無條件給那些邊緣人提供各種物質上的好處,精神上的鼓勵。周沐暘就接受過好幾次這樣的好處,按照她家裡的條件勉強讓她上個小學還可以,如果還想報些藝術班武術班什麼的就只有哪涼快哪呆的份,但有人無條件資助她學她想學的東西。
淒涼的身世讓她對藝術有一種獨特的感受,她喜歡一切與藝術沾邊的東西,音樂,舞蹈武術,繪畫外語等等等,這些東西多虧了復仇組織她從小就有機會接觸學習。同樣是小學生,可她的小學比同齡人的小學豐富得多,這是她讀書生涯裡唯一的色彩,居然都是一群陌生人給的,雖然都不懷好意。
當然,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得到資助就要進組織,而進組織是有條件的。
條件是進入組織的人要完成一個任務以表對組織的忠誠,當然獎勵也是很豐厚的。
組織給周沐暘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殺死自己的父母,組織覺得她所有的痛苦來源於她父母,所以她父母有罪,殺了他們便是消除業障離苦得樂。
這種說法乍一聽貌似有那麼一點道理,但仔細回味一番就真的太扯淡了,周沐暘肚子裡的蛔蟲都沒替她想這麼周到呢!這群人真是瘋了。
那時她才八歲,自然不可能完成這種高難度禽獸不如的任務,就是能她也不會去做,然而組織對她十分“仁慈”,一直給她拖到十一歲。
復仇組織給周沐暘洗了三年的腦,學校和家庭的不愉快,這兩股推力像情緒一樣積累起來,在她十一歲時爆發。
果然跟那個老人說的一樣,周沐暘一家子並非死於燒炭一氧化碳中毒,燒炭只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他們的確是被周沐暘殺死的。
嘖嘖,十一歲的孩子就如此殘忍,十一歲的孩子身上就背了這麼大一筆“業務”,換誰敢信?
周沐暘在殺死全家人後退出復仇組織,滿手血腥的走出山旮旯,離開那個名叫家鄉的夢魘之地。
她很清楚自己恨歸恨,但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是完全不至於的,都是復仇組織慫恿她培養她仇恨的種子,放大她心裡的惡才造就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所以這個復仇組織壓根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個更可怕的地獄,如果繼續受其擺佈,往後必然萬劫不復,所以她選擇退出。
而復仇組織也並沒有找過她,當然也沒在繼續給她提供任何物質上的幫助,這到是一種解脫。
江九歌揉揉眉心,做夢也想不到周沐暘身上居然還發生過這些扯淡扯到火星上的事,感覺這世上所有的悲慘都被她一個人承包了:“這個復仇組織的資料也太粗糙了吧!”
“復仇組織比沙河幫還難查,沒有具體的基地,像一盤散沙人員多樣化,上到心理研究學者下到市井小流氓,背後的投資方也查不到,這已經是最詳細資料了。”長矢道。
復仇組織如烈風過竹林而不留影,做事幹脆利落尋不到蛛絲馬跡,他們引導邊緣人殺人的目的其實毫無目的,也許其中有變態研究學者在做一個什麼實驗,也許只是一群有錢的瘋子在玩一個瘋狂的遊戲,誰知道呢!
他們每作一樁案,受害人都可以有“自然死亡”“意外死亡”“自殺”等等死因,幾乎沒人懷疑,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除非他們手底下的邊緣人辦事不利索。他們從不露面,像個隱形人一樣牽著邊緣人的鼻子走。
江九歌翻到最後一頁:“這什麼復仇組織後來怎麼樣了?沒頭沒尾的還敢說詳細?”
“復仇組織應該是解散了,因為後方斷了,推測可能是建立者死亡或者投資方停止投資。”長矢道,“但是周小姐帶進幫裡的幾個生面孔,有幾個正是來自復仇組織,所以段經理才讓我們徹查周小姐。”
神秘的復仇組織終歸也是人在操盤運轉,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再神秘的組織背後沒有經濟支援要怎麼維持下去?靠一股神秘的仙氣嗎?
江九歌點點頭,這就說得過去了,如果段鋒只是因為周沐暘帶進靜水堂的幾個生面孔給靜水堂惹了麻煩而徹查周沐暘,那就太沒必要了,出人意料的是那幾個生面孔竟是來自復仇組織,這就有意思了,這幾個人想幹什麼?或者說周沐暘想幹什麼?
但不論周沐暘想幹什麼,且不管她如何給來歷不明的人開後門,就她殺自己全家人一事,她就不配做靜水堂的一員。
果然,長矢馬上道:“段經理的意思是,待周小姐出獄後,江氏集團與靜水堂都不準備接受她,不知小少爺意下如何?”
段鋒讓自己過目這份資料的點就在這兒,他要驅逐周沐暘。但周沐暘是靜水堂成員的同時還是江九歌身邊秘書級別的人,地地道道的“太子黨”彈劾她自然要得到“太子”的同意。
江九歌沉默良久,波瀾不驚道:“靜水堂歸段叔叔全權代理,一切按幫裡的規矩來,我沒意見。”
“是。”
江九歌早上因楚君白而有點小雀躍的心此刻卻因周沐暘而沉到谷底,誰能想到跟在自己身後六七年的小太妹,竟然藏著那麼多事,這麼多年她竟隻字未提。
江九歌總覺得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刁蠻丫頭,原來刁蠻是真的刁蠻,沒心沒肺卻是裝的,她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否則也不會揣著劣跡斑斑的過往走到今天。
難怪她在去自首那天一個勁兒的問自己會不會因為她的過往而嫌棄她,她眼裡彷彿有千言萬語,可她到底一個字也不肯說,對了,那天她還說了什麼?她還說——嘶,江九歌莫名煩躁。
江九歌當然不可能嫌棄她,哪怕到現在她也沒有半點嫌棄她的想法,可是有些違背原則性的事恕她不能接受,泥濘裡傾軋太久的人,挑戰原則,泯滅人性,又如何能原諒?
所以江九歌並不反對段鋒不再接受周沐暘的決策。
“對了。”江九歌轉過頭跑錯片場似的道,“十四東君是我的人,怎麼跟段叔叔走這麼近?”
這是毛病,這絕對是毛病,江九歌心情十分不爽的時候就喜歡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啊?”長矢惶恐道,“段經理雖是幫派負責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也算……算‘太子黨’的吧!”
“嘖!”江九歌噘了噘嘴,“好了,你下去,我開玩笑的,這話別在段叔叔面前提。”
“是是是。”長矢同手同腳的離開,有點d不住江九歌猝不及防的“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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