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婼病情再次惡化,很不幸,昨夜離世了。
她的身體雖已到油盡燈枯的地步,癌細胞不斷擴散並出現多器官轉移現象,病情反反覆覆,也許今天還能正正常常的說幾句話,可能明天就連喝水都難,但是隻要不停藥就還能再拖幾天幾個月,搞不好還能推遲個一年半載。
反正江荀是個豪,並不缺那點吊命錢,他只希望韓婼不要這麼早離開,康復是不敢奢望了,但只要上天能讓她多留一刻就都是恩賜。
可是韓婼不想這樣,病痛已經摺磨得她快要沒人樣了,她臉色蠟黃再不復病前的白皙細膩,整個人瘦骨嶙峋彷彿只剩一層人皮覆蓋在骨骼上,面板像焉白菜一樣毫無彈性不說,輕輕一拉就能揪起老高,像得了肌無力似的。
這副樣子令她不敢照鏡子,江荀不下百次的告訴她自己絕不會在乎這些,哪怕她最後變成活骷髏了,他仍舊愛她,她也相信江荀說不會在乎這些外表變化就是真的不會在乎。可是,江荀能接受這樣的韓婼,她卻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選擇停藥,想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韓婼死了,好多人都去弔唁她,五爺江荻,八爺江卿月,連剛回來不久的江二爺都去了,但就是不見“太子”。
江荀視眾人為無物,心灰意冷情緒消沉,險些打算削髮出家當和尚,最後還好江老爺子一巴掌把他拍醒,氣急敗壞道:“混賬東西,你丫的想把承乾那小混蛋丟給老子嗎?”
江承乾今年也才九歲不到點,事兒到是懂點又懂不了多少,處在一個相當雞肋的年齡階段,仍舊是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讓人一想到他就能把眉毛皺出不放心的形狀。
江老爺子給了他一刮子後,悄咪悄唏的去看自家大孫子去了,留下江荀一臉懵逼一副不願醒來的樣子。開玩笑,江荀以前也是個辣手摧花的狠角色怎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出家呢?作為江氏集團的大少爺,這也太丟江老爺子的臉了吧!
說來也奇怪,江老爺子不僅自己膝下寒磣,就連幾個養子膝下也跟著寒磣,九個養子死了四個再排除江九歌,剩下的四個也沒給江氏添多少小生命。也就只有老大膝下有個九歲的承乾,老二膝下有個四歲的小忘川。
嗯,其實也差不多了,江老爺子這麼想著悠哉悠哉的去少年宮接自家大孫子了,這時唐恆湊了過來:“老爺子,小少爺沒來。”
“怎麼回事?”老爺子漫不經心道。
“還不清楚,聯絡不上他,這幾天好像一直沒見他人。”唐恆嚴肅道。
“問大師呢?”老爺子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也聯絡不上。”
“……”老爺子頓了片刻,“啊,那我就放心了。”
啥?唐恆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搞不懂這一老一少突然消失有什麼好放心的。
老爺子瞄了一眼唐恆那副“大事不好了”的嚴肅神情,晃晃悠悠道:“問大師拐著小徒弟跑了,不過嘛總會回來的,多大個事兒啊!”
“呃……”唐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江老爺子對問奈何總有種盲目的信任,但是能確定小少爺確實跟著問奈何一起消失的嗎?
像是看出他的疑問,老爺子邊走邊道:“小九要真失蹤了,問大師一定是最緊張的那個。”
“啊?為什麼?”
“因為……”老爺子又裝高深莫測的卡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唐恆有些無語,有你這麼當爹的嗎?這種回答真是無懈可擊。
他確實不清楚自己對問奈何這種沒來由的信任源於何事何物,想來大概就是源於三年前他給江九歌服下那顆“大力丸”吧!以及大力丸所附贈的溫馨提示。
大力丸什麼的可能是問奈何瞎編的,不過那顆藥丸確實神奇。記得三年前江九歌當時已經斷氣了,送到醫院時血液都涼了,急診大夫險些要罵他們是不是腦殘,死了至少好幾個時辰的人居然還送過來搶救。
好在當時問奈何及時出現,送了一顆藥丸給他,問奈何說這藥丸能讓江九歌起死回生,但藥效發作很慢,至少得等三年,但在這期間是可以讓她慢慢恢復生命特徵,至少能讓人看出她不是個死人,比如植物人這種狀態就很好。讓江九歌做三年的植物人——這便是大力丸的溫馨提示。
江流深還是第一次見到會發光的藥丸,鑑於江九歌確實已經死透了大羅神仙也救不活,要不是當時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他也會像江陽當年那樣把問奈何這江湖老騙子揍死拖出去埋了。
三年後,見證奇蹟的時候到了,江九歌果然活過來了,江流深從此對問奈何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活神仙的一言一行深信不疑,並佩服之至的將其奉為首座客卿。
這就是信任的由來,如此簡單粗暴,不加修飾,神奇的一逼,不論是唐恆還是段鋒對此都只有羨慕之餘乾瞪眼的份。
把該見的人見了一面後,問奈何領著江九歌與楚君白這倆初來乍到的新鮮靈,朝著皇城一座造型比較低調的大殿走去,三人越約好似的一路無語。
最後還是楚君白走著走著被又寬又長的守靈服絆得摔了個大馬趴打破了寂靜。守靈服確實長,但長也只是拖在身後,前面到是還好,也不知她是看著哪裡走的,居然還能把自己絆倒,惱得她登時想把守靈服脫下來踩幾個大腳印上去。
江九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不合身嗎?”
“哈,還好,就是這也太彆扭了吧!一身紅裙,小爺險些以為自己是跑這兒來和親的!”楚君白一邊埋怨一邊把拖在地上的裙角往腰帶裡別,樣子十分滑稽。
誰說不是呢!江九歌暗搓搓的唇角勾起,楚君白這副裝扮確實像穿了大紅喜服似的,這大老遠的跨界來到這兒,要是再在她頭上添一頂鳳冠那就更像來和親的了。
“那你就當自己是來和親的,反正過了封靈儀式,意思也就差不多了。”江九歌別有深意道。
楚君白到是聽出了點味道,美滋滋的一把攬過江九歌:“說的也是,過了封靈儀式,你就是我的人了,管他和親還是入贅的,反正這一趟咱沒白來。”
“一邊去。”江九歌涼涼的白了她一眼。
倆人意思雖然差不多,可這丫的是真沒心沒肺,說那麼直白作甚,師父他老人家可是聽著的。
然而更直白的還在後頭,楚君白攬著江九歌的手越發不自覺,像水蛇一樣悄無聲息的在她背上逡巡,有恃無恐肆無忌憚,極富侵略性,江九歌身子一僵,頓時有些心猿意馬,臉上不顯耳根子卻刷的紅成一片。
這還沒完,楚君白侵略上了癮,騰出另一隻手來勾江九歌下巴:“九歌,你臉紅什麼呀?”
“手拿開。”江九歌才不承認,故作冷漠的推了她一把,雞兒像快狗皮膏藥,沒能推開。
楚君白壞笑著轉勾為捏,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江九歌登時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兩人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問奈何悠哉悠哉的走著,感覺後面倆徒弟沒跟上來,趕緊回頭一看,瞬間眼睛遭了罪,頓時勃然大怒:“孽徒!你們又在幹什麼?”
“哈,我們……吹沙子呢!那個,靈主大人眼裡進沙子了。”楚君白臉不紅心不跳的嬉皮笑臉道。
江九歌沒她那麼厚的臉皮,見狀,趕緊拉開倆人的距離,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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