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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霍隱

紂羅皺起眉頭,加之不解的看向霍隱:“屍體?”

霍隱回望,一本正經的說:“嗯,屍體,邱鴆言的屍體。”

霍隱臉不紅心不跳地扯完謊後,將手中的草環一丟,起身便要離開。

“就憑你?”紂羅輕呵道,“一個半大的娃娃?”

“姐姐狠戾如斯,不也栽在我手裡了嗎?”霍隱依然不苟言笑,“況且,有姐姐的性命在手,還怕他不會束手就擒嗎?”

“你這豎子——”紂羅心頭的怒氣漸漲,掌心之下繫於脈絡的傀儡絲蠢蠢欲動,可還沒等到傀儡絲破掌而出,一口血便率先湧上了喉頭,紂羅拼命想將其嚥下,卻無果。

瞬間,桌上的枯花乾草被染上了點點的腥紅,地縫中一朵小花此刻也正享受著鮮血的滋潤,紂羅感覺到自己都四肢正漸漸軟下來,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意識也開始薄弱起來。

所幸,在她閤眼之際,再次聞到了那淡淡的果香,及他那身上乾透了的血腥味。

“紂羅!”邱鴆言及時趕來扶住了她,為她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又執起紂羅正在滴血的手,他將滿面笑意暫且撇下,語氣中微略摻了些責怪,“小公子不是說,此番醫治,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嗎?”

“姐姐這副身子骨從未習過武藝,如今忽然練了這麼一門需以自身氣血耗養蠶絲的功法,使其四肢五體都受了不小的創傷,加之日復一日的心火鬱結,以致血行受阻,心骨一脈滯留了不少淤血,練功之人若體內滯留了淤血,走火入魔,將會是必然的走向。”

霍隱繼續說:“蠶絲入體,纏脈系骨,姐姐所練功法至奇至邪,如今唯有將蠶絲剝離出體內,方有一線根治的生機,不過這位姐姐不通拳腳功夫,輕功也不太好,若剝離了蠶絲,便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

見邱鴆言默住,霍隱趕緊又補上一句:“別想了,就算你同意也沒用,如今這蠶絲緊緊纏繫著姐姐的筋骨脈絡,剝皮抽絲這等不易事,我可做不來,對了,還未恭喜邱大哥。”

“喜從何來?”

“邱大哥可知,姐姐是在知曉你的死訊後,才氣急攻心,逼出了淤血,而我見邱大哥,每每見到姐姐時,心脈便會加快跳動,喜怒也是由姐姐牽著走,督脈更是不會有片刻的放鬆,怎麼,姐姐的仇家真就這麼多?需邱大哥做到如此...無時無刻蓄勢待發的地步?”

邱鴆言將一點點慌亂飾上面容:“此事...還望小公子切勿在她面前提起。”

聞言,霍隱的眉眼捎上了些似笑非笑,饒有深意的瞟過邱鴆言懷裡的紂羅,也不再言語,轉身便要走。

霍隱這副神情不禁讓邱鴆言起了猜疑,莫非此時的紂羅還有些意識?他二人的對話,已全然入了懷中人的耳朵?若是如此......

“小公子且慢!”邱鴆言叫住他,“剝皮抽絲確是不易,可若我願引絲入體,讓小公子著手實練一番呢?”

邱鴆言這話可著實把那主僕二人嚇得不輕,韶光不可置信的罵道。

“你瘋了吧你!你知不知道這當中風險有多大!你是想變成廢人嗎!再說了,我們小公子方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若剝離了蠶絲,她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到那時她的安危誰管?你管嗎?”

邱鴆言默了少會兒,便堅定的說:“我可以。”

“韶光,”霍隱示意韶光噤聲,“我們走。”

邱鴆言稍稍垂首,瞥見紂羅那緊皺著的眉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卻仍看著霍隱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假意為紂羅的病情擔憂著。

一屋室房門大敞,一主一僕正緩緩朝屋內挪動,主為風韻猶存之美婦,僕從卻是個女扮男裝的護衛。

“別來無恙了陳長老,幾日不見,不知陳長老這身子骨又消瘦了多少?”

聞聲,病榻上的老者吃力地轉過頭,看向門口坐在木輪車上的曲令湘,眼神裡是萬分的驚惡。

木輪車上,曲令湘十年如一日的冷漠中,今日竟透著一絲得意的神色。

白朮推著木輪車停在那榻前,曲令湘擺了擺手,示意白朮到門口去候著。

“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麼?縱然只是名義上的主子,這面上該有的尊敬,也得做一做樣子不是?”說完,曲令湘從袖間抽出一方絲帕,將其隨手扔在了陳長老的臉上將其蓋住。

這些年來,她一直被霍家人以求愛之名困在這極霧谷中,天醫閣派了幾名長老隨行左右,說是護衛,實則束視。

“你們幾位從不曾惡待過我,不過是聽命監護於我罷了,幾位本可以在這極霧谷安享晚年,如今幾位長老也只剩你一人獨活了,長老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們疑心起了霍隱的身世,沒錯,正如你們所想,他就是十四年前被我用女嬰替換掉的那個孩子。”語畢,她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女嬰被霍憎就地摔死的情景。

聞言,陳長老的身體微微抖動著,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此刻是驚還是喜。

“像霍憎那樣賤虐之人,又怎會懂得血親可貴?我曲家血脈何等高貴,奸佞霍氏,豈可染指!”曲家覆滅,如今也僅剩霍隱一條血脈,這便是曲令湘留他性命的原因。

猶記產子當日,她眼睜睜看著那個被替換的女嬰被霍憎摔死在地,卻無力阻止,身心俱疲的她只能一點一點爬過去,抱著那具嬰屍失聲痛哭,產婆生了惻隱之心,將她的孩子抱了來,稱是自己的兒媳難產而死,留下這麼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說若是曲令湘不嫌棄,便作自己的孩子養著,哪知霍憎卻抽出一支長箭——

“湘兒千金之軀,怎會養你這賤子!”

為護子周全,曲令湘抱著產婆不肯撒手,佯裝產後失女,逐而陷入瘋魔的癲狂模樣,望著襁褓中的孩子,她假以呢喃:“霍、霍.....叫霍什麼好呢?”

引得霍憎以為她心中終是有霍家的,這才作罷,勉強留下了這孩子,卻仍在出谷後將產婆劍殺,儘管這產婆已在天醫閣伺候了數十年。

曲令湘又故意教得霍隱作態愚笨,惹得霍憎萬般嫌惡,不願再見這愚子。

一直到霍隱逐漸長大,他那傲人自通的醫術和那眉宇間的神態,讓幾位長老對霍隱的身世起了疑,曲令湘這才破忌讓霍隱跟著他的恩師出谷去遊歷一些時日,好讓自己能騰出心思對付幾位長老。

破忌,何忌?入谷中人終生不得出谷,違者必造萬箭穿心之刑

這極霧谷雖為天醫閣所有,可此事卻只有曲令湘和幾位長老才知道,谷中的族民們毫不知情,只知道這是一處世外桃源,因此在曲令湘的有意掩瞞下,霍隱對天醫閣的存在也是毫不知情。

“陳長老可知,今日這極霧谷有多熱鬧?我那孩兒出谷遊歷歸來,還帶回來一個同他血承一脈的丫頭,聽手下人說,那丫頭本事極其了得,且仇恨得天醫閣入骨,若我推波助瀾一把,你說下一次,那霍憎父子還有命來極霧谷嗎?”

陳長老的身子抖動的愈發厲害了,雖全然看不見一點神情,可他喉間粗咧的低吼,猜也能猜到他心裡不知道朝曲令湘砸了多少髒字。

“白朮,”她將門口之人喚了過來,又從袖中拿出一截箭頭遞了過去,“利落些,別讓陳長老走的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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