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宗老召見孫兒,所為何事?”
天宗會客廳裡,邱馗坐於高位,邱鴆言則在低處俯首聽命。
“少閣主走了,先我們一步,去了謫仙島。”邱馗說,此次暑獵之行定在了謫仙島蓬萊宮,此去山高路遠,霍乞嗣還帶著個重傷在身的閣老兒,雖說是先行出發了,卻不知何時才能到呢。
“孫兒知道,他們離開時,沈統領已派人來知會過了。”邱鴆言這話便是在暗戳戳的宣誓地位。
邱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邱鴆言面前:“身上的傷,可還疼嗎?”
邱鴆言再次擺出那副假笑:“宗老不必擔心,有蒼冥裡那二位替孫兒療傷,孫兒的傷已然好了大半。”
“如此,再修養幾日,我們便出發去謫仙島吧,這次暑獵大會定在蓬萊宮,可耽誤不得啊。”
“那款款呢?”
“款款為我天宗兒女,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是嗎?宗老可問過,款款願不願意?”
“放肆!”邱馗作勢便揚起了手,卻終究未落在邱鴆言臉上,“此等小事,等暑獵大會了結,我自有定奪。”
“此等小事?那不知在宗老心中,何為大事?”邱夫人在時,有邱夫人孃家的背景撐著,遂對邱款款百般寵愛,邱馗也說不得什麼,自邱夫人離世後,邱款款在天宗的地位便也直線下降,邱馗幾次三番想給邱款款個教訓,可怎奈款款卻絲毫不給邱馗面子,這便讓邱馗愈加的記恨於她,擔心邱馗暗中出手,邱鴆言便一直想將妹妹送出天宗,不惜抖出款款的身世。
“若要說大事,那便查一查,你娘當年的死因吧!”
邱鴆言一時語塞,母親的死因...九疑璧落穿心而過。
當年邱夫人給邱款款種下煞情蠱後,明明已經消除了邱款款的記憶,可邱款款在醒來時,卻依然拔劍相向,絲毫不顧念邱夫人平日裡對其的寵愛,之後為掩蓋邱款款弒母之罪,邱鴆言便謊稱刺客夜襲天宗,母親不敵身死,而邱馗一向不喜歡邱夫人,所以也未追究過,事後邱鴆言便理所應當的接過了宗主的位置,眼下看邱馗這語氣,應是對當年之事瞭如指掌咯?
“好了,事大事小的,一切等從謫仙島回來再說,你這道就回去收拾收拾吧。”邱馗之所以要穩住邱鴆言,也是因為此時的九疑天宗元氣大傷,若有人挑這時候來犯,身邊兩名大將都死了,他無從抵禦。
再者便是因為暑獵之期將至,九疑天宗的現況可萬萬不得被外人知曉,否則在百家面前,便再無九疑天宗的立足之地。
見邱鴆言不為所動,邱馗詢道:“怎麼還不下去?”
“孫兒在想,要如何說服宗老帶上蒼冥裡那兩位同行。”
“胡鬧!你先前勾結魔教,我已然開恩不再提及了,你居然還要執迷不悟!真是那妖女勾走了你的魂嗎!”邱馗重重哼了一聲,“適才我已讓人去將他們攆出天宗了!要跟魔教中人同行?你死了這條心吧!”
看到邱馗這暴跳如雷的樣子,邱鴆言只是淡淡的嗤笑了聲:“這暑獵大會若沒有他們,只怕是會延期啊,宗老別忘了,那位少冥主,可是姓月啊。”
是的,他早就猜到了月諶衣和蓬萊宮的牽連,不過按理來說,但凡知道月諶衣姓名的,是個人都會往蓬萊宮去想,這並不難猜。
邱馗在恍然大悟的一瞬間,也瞬間洩了氣:“他們...往東去了。”言下之意便是示意邱鴆言追上去。
——
邱鴆言臨走時,還特意將過風留下,囑咐他暫時擔當一下宗老的護衛隊!
他快馬追過去,卻見那三人正逗留在路中央等他呢,見他悠悠趕來,邱款款輕輕夾了夾馬肚子,走上前去擋著道——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款款,這樹真是你栽的嗎?”明明是在對邱款款講話,眼神卻總瞟著她身後的紂羅。
邱款款看了看兩邊的還未有熟果的果樹,嚅囁著:“好嘛好嘛,你栽的你栽的!可你還是得給我買路財呢,要知道,那老頭子派人來攆我們,可是我好說歹說,紂羅姐姐才同意留在這兒等你呢!”
“好好好,小財迷,”邱鴆言從懷裡拿出來一個錢袋,衝邱款款扔了過去,“出來的時候是不是又忘了帶錢?”
邱款款接住錢袋,頓時眉開眼笑,緊接著又陰陽怪氣的說:“這次可不是我忘了帶,是爺爺他老人家根本不願意撥給我呢!甚至都不願意再花點錢,來維繫一下我們這虛偽的祖孫情誼,哥哥,我心碎啦!”
邱鴆言無奈的笑道:“好啦,我在前面朝歌坊的錢莊裡,存過一些銀兩,我且去取出來給你花就是了,小敗家鬼。”
“朝歌坊!?”邱款款抬頭看了看天色,“傍晚應該能趕到!我記得那兒有一家酒樓,裡面的廚子做菜特別好吃!剛好能趕上個晚膳呢!月師兄,走走走走走!去朝歌坊!”
……
方才還有些許熱鬧的林間路上,此刻卻只剩下——
“紂羅,我不知道宗老竟會私自逐客,我若是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好了邱宗主,”紂羅調轉馬頭,“你妹妹已經替你道過歉了,此去謫仙島,路途遙遠,我和我師兄也是囊中羞澀,不知邱宗主可否支援些銀兩?”
“好說,借據嘛,就無需立了,可總要給件擔保的物件做為抵押吧?若實在給不出物件....”邱鴆言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你!”紂羅有些紅了臉,“登徒子!”
邱鴆言扮著無辜相:“我可什麼都沒說呢,不過...”邱鴆言微微前傾著身子,壓低了聲音,“紂羅臉紅的樣子,甚是可愛,駕——”
說完便一聲長喝,快馬揚鞭而去,剩紂羅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咬著唇,緋紅著臉,喊道——
“邱鴆言!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