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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真人

安碧薰趕忙低頭讓開一步。口中道:“師父。”

一箇中年道姑闊步而至。滿臉怒容。瞧了眼安碧薰。目光落在朱堯姜身上。

朱堯姜臉色發白。擺手道:“不是我說的。是她們說的……”

中年道姑怒道:“她們是誰。把名字說來。我把她們一個個揪來剁了漚花肥。”

常思豪見她如此對待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心中大是反感。攔住了她的視線。說道:“你衝孩子發什麼脾氣。”

中年道姑兩眼圓睜。瞪他喝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好大膽子。竟敢擅闖三清觀。”

這道姑面板白晰。眉目如畫。雖然人到中年。猶可想見其年輕時的風韻。常思豪料想她必是與那主人私通之人。心中大是鄙夷。心想:“乾點什麼不好。偏做這等下流事。別人愛你的只是青春。年紀一大。保養再好誰又願意瞧。多半那相好的又看上了你這小徒弟安碧薰。府中風言風語傳到主人家閨女朱堯姜耳中。她一個小孩知道什麼。此刻說來也是無意。你吃自己徒弟的醋也便罷了。還來罵人家孩子。真是不知羞恥。”當下悠然道:“闖個道觀未必用得著多大膽子。不過有人色膽包天。偷漢子的本事倒不小。”

中年道姑又窘又怒。急道:“誰說我……”話說一半。意識到錯了。柳眉一揚單掌揮起。向他當胸劈去。

常思豪忘了自己內息不調。伸掌相迎。只聽得“呯”地一聲巨響。身子被打得倒飛而起。背心正撞在剛才朱堯姜藏身那銅缸之上。吭哧一響。將銅缸砸癟。喉頭拱動。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中年道姑“咦”了一聲。道:“你這身上明明有著內功的底子。怎地反倒真氣浮背。頭重腳輕。”

常思豪只覺兩耳轟鳴。五臟如燒。一顆心似乎被震離了位。在後背上跳來跳去。心道:“這狗道姑好強的掌力。只怕我經脈沒傷的時候。挨這一下也是夠嗆。看來顧思衣故意說什麼主人在這。引我來此。其實想的卻是讓這道姑收拾我。你姥姥的。”他深吸口氣。想要掙扎起來。忽然感覺背上那兩股淤積的氣血在巨力之下。反而被震得松活開來。此刻彷彿章魚探爪。正蠕蠕而動。一時又控制不能。使得半身泥軟脫力。肩胛骨縫中更是酸癢難熬。

中年道姑閃身切近。一把將他揪起。喝問道:“你這話是哪聽來的。還知道些什麼。說。”

常思豪勉強一笑。道:“好。我說。我說……你他媽的雌牛鼻子狗道姑。披道袍。穿法衣。偷野漢子。生私孩子。妓院裡的窯姐兒是犖**。你便是素**。一樣不是好東西。”

這中年道姑目露奇色。鬆開了手。蹬蹬蹬倒退幾步。滿頭滿臉的不相信。

常思豪意外遭逢大創。被個道姑拎在手裡。竟無還手之力。心中喪氣憤恨難以言述。便隨口開罵以求速死。哪想到她竟是這般反應。忖道:“這素**乾的破事都被我說中了。”心中大樂。忍痛哈哈大笑。

中年道姑見他笑得如此暢意。更是遑然無主。連聲道:“你是誰。你倒底是誰。”安碧薰見她其狀若瘋。搶前拉了她搖晃:“師父。你怎麼了。師父。”抬頭望去之際。忽覺臉上一涼。空中落來幾點水滴。師父低頭正向自己看來。淚眼裡滿是愛憐。常思豪心下一動。冷冷道:“你還叫她師父。她是你媽。”中年道姑身子一軟跌在地上。失聲道:“你連這都知道了……你怎會知道……啊。是安師兄給你講的。是不是。這等事情。他又怎會對外人說。”她忽地瞪大眼睛。顫手指道:“啊。你。你莫非是小哀。”

常思豪微微一愣。小哀這稱呼有點耳熟。不知那“安師兄”卻又是誰。

只聽前院有尖銳的聲音傳來:“奴才馮保。求見妙豐真人。”

中年道姑臉色一煞。恢復了一些神智。伸指連點常思豪幾處大穴。說道:“薰兒。抱著堯姜跟我來。”提起常思豪自後門入殿。將他放在元始天尊神像之後。吩咐安碧薰道:“你和堯姜待在這裡看著他。不要亂走動說話。”說完拭乾淚水。定定神色。轉身繞過神像。向外走去。安碧薰茫然點頭。心下仍自驚疑不定。湊在常思豪耳邊低低嘀咕:“師父是我媽。師父怎麼是我媽。”

常思豪被她呵得耳孔生癢。氣得心道:“問我幹屁。老子又沒跟她偷過情。”然而穴道被封。想罵又罵不出來。

中年道姑剛到殿門口。已見太監馮保帶隨從到了階下。她冷冷地道:“馮公公。你未經允許便闖進來。當我這三清觀是城門洞麼。”

馮保略微躬身:“真人恕罪。老皇爺在的時候。咱家自然不敢到這亂闖。打擾妙豐真人的清修。”

常思豪在神像後聽得清楚。心道:“他真的是馮保。聽聲音確是太監。他怎麼會來這裡。這道姑好硬氣。她又是誰。”

那道姑妙豐道:“哼。照你的話說。老皇爺晏駕之後。你就敢了是不是。”單掌往旁邊漢白玉石欄上一拍。“砰”地一聲悶響。殿宇震盪。

常思豪雖在後殿。仍感覺得到地面震顫。屋頂有些灰塵下落掉在臉上。他眨了眨眼睛。心道:“這道姑武功之高。怕不在荊問種之下。想必也是武林中的名宿。怎麼出了家還不守婦道。真是沒法說。啊。錯了錯了。出家還守什麼婦道。應該守清規才是。”瞧旁邊這安碧薰生得細頸妙目。青春標緻。料想她娘年輕之時。多半也是一樣漂亮。佛前的供果。那自然是誰都想嘗的了。

馮保身後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太監閃身出來。他個子不高。頭頂只到馮保前胸。向前一步淡笑道:“真人掌力雄渾。已達無上妙境。相信再修煉不久。便可追上老皇爺的腳步。也能夠白日飛昇。列位仙班。不過這三清觀是凡俗工匠所造。比不得天上的瓊樓玉宇。若教真人給拍塌了。咱們現如今國庫空虛。百姓貧苦。只怕皇上顧念著民生。多半不會拿出錢來重建。真人還是愛惜些的為好。”

妙豐氣得渾身顫抖:“好。好。你好。馮保。你身邊的小東西膽子可不小啊。”

馮保寒著臉道:“小安子。你這不知眉低眼高的東西。胡說些什麼。還不閉嘴。”雖然罵他閉嘴。可是眼睛卻未離妙豐。那閉嘴二字倒更像是對著她說的。那小太監黑溜溜的兩隻大眼狡黠一轉。閃過些許笑意。低頭道:“是。”退回馮保身後。

馮保微躬道:“真人不必動怒。其實奴才這身份不高。要忙的倒也不少。不比真人能在觀中養福。清淨安樂。若非宮裡出了大事。奴才也沒必要過來騷擾真人。”

妙豐道:“宮裡出事。自然是你們失職。與我有什麼關係。”

馮保道:“是是。”

妙豐冷冷道:“莫不是棲霞公主又走失了。這內廷讓你們這些人搞得亂七八糟。可是越來越不成話吶。真不知你成天忙來忙去的。忙什麼來著。”

馮保略略躬身:“真人教訓得是。棲霞公主年少頑皮。到哪兒去玩。一個轉身就找不見她。著實讓人頭疼得緊。不過平時也便罷了。這次她走失得還真不是時候。奴才和公主身邊的宮女太監們打聽。他們都說公主喜歡到西苑來玩。尤其喜歡來三清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妙豐道:“小孩子出來玩玩又怎麼了。孩子其性天真。不可管教得太嚴了。偶爾也該出去放鬆放鬆。整日和些個陰陽怪氣的東西在一起。又能教出什麼好兒來。”

馮保乾咳兩聲。點頭道:“是。要說咱西苑裡的老宮人可是不少。皇上恩厚。準她們在老皇爺待過的地方養老。可是這些人裡頭。很有些個不識時務。不明事理的人。非但不感念皇恩浩蕩。反而喜歡陰陽怪氣地扯些怪話。公主年幼。奴才最怕她遇上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叫她們給帶壞了。好在這三清觀還是塊淨土。真人一向明白事理。道德高深。當年伺候老皇爺。是他老人家昇仙的大功臣。座下弟子也懂得清規、謹守本分。公主在真人左右。玩耍之際得聆教誨。想必也會端莊起來。斷不會變得陰陽怪氣。”

妙豐重重地哼了一聲。

馮保道:“公主天真爛漫。幼而含威。要到哪兒去玩兒。奴才們自然不敢攔她。不過總要有幾個人遠遠跟著以保萬全。剛才聽他們說。公主可能進了您這院子。這時候也不早了。奴才準備請公主回宮。抖膽還要找上一找。打擾了清靜。還請真人配合諒解。”

常思豪一直側耳靜聽。想馮保和這妙豐道姑談話提到老皇爺。自然是指皇上的爸爸嘉靖皇帝了。假如老主人是嘉靖皇帝。那就跟顧思衣說的對上茬了。是了。是了。這園林這麼大。那些從南方植來的竹子、錯雜的院落、偌大的冰湖。除了皇家。還有誰弄得起。民間都說嘉靖整日不上朝。專門修道要成仙。和顧思衣所說也相符。又什麼狗屁德道。有德有道。天下百姓能苦成這樣。虧我還拿雞犬升天的事兒和她開玩笑。怎沒想到是他。

他眼睛左右轉動。想這地方叫西苑。應該離禁宮不遠。嘉靖皇帝死了。他兒子隆慶帝不修道。醮齋的東西撤空。這地方就由太監們說了算。馮保把我囚在這裡。自是為了審問方便。多半是我被擒之後。東廠料想江湖人骨頭硬。明著審問未必查得出什麼。於是便打造出一副我已被人救下的假象。以留客為名。將我軟禁在島上。又派顧思衣悉心伺候。套問所知。那劉金吾也是一樣。他二人跟我各套各話。然後一起再向馮保彙報。便可核對真偽。

想到劉金吾的熱情以及顧思衣如何親切。又裝做哀傷。引得自己相勸種種情形都是做作騙局。不由牙根生癢。若不是身上穴道被封。恨不能連抽自己十個大嘴巴。

現在聽到馮保說要搜公主。心下更是一片冰涼。知道他們這一找起來。必然發現自己。看來雖然識破了這狗賊的奸計。畢竟還是難逃一劫。正懊悔間。忽又想到一事。心中暗叫:“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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