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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當婚姻於她已成牢籠,她不想成為倫理的囚徒。她只想平常過完這一世,而不願依別人的行為尺度以衡量自己的人生價值。)

應彪出去拉貨直到天黑都不見人影,這令冷瓊豔很不安。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擔心的是貨,隨著夜色的不斷加重,她開啟了木棚裡所有的電燈。但燈光可以驅走黑暗,卻無法驅散寂寞。因為天冷風大,又沒人打牌,碼頭上早已人鳥絕跡。冷瓊豔掩上店門,將自己關進了絕對的空虛裡。她不敢睡,搬了張椅子坐在門邊,等著應彪回來。直到滿腦子浮現出應彪的身影,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擔心的不是貨,而是人。她之所以擔心他,是因為她知道他在關心她。想起結婚以來,自己想著的男人肖炳恆,只能是個遙遠的夢;自己跟著的男人任春耕,又使她所有的夢都變得遙遠。只有應彪真實地幫她做事,真心地為她擔憂。雖然他們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感覺彼此的心靈特別貼近。

“老闆娘,開門。”應彪的聲音輕而不浮,清脆地點選著冷瓊豔的耳膜,也敲打著她敏感的心扉。

“彪哥,我咋沒聽到摩托車聲音呢?”冷瓊豔開啟門,邊問邊走到應彪身後,幫他推車進店。

“剛才車沒油了,推了一段路。”應彪解釋說。

“你這麼晚回,想急死我啊!”冷瓊豔掩上門,拿椅子頂住,冰寒侵骨的夜風被堵在了屋外。

“遇著點麻煩,搞了一個下午。”應彪架穩車,準備拆開繩子卸貨。

“遇著什麼麻煩?”聽應彪這麼一說,剛關好門轉過身來的冷瓊豔,才突然注意到應彪被血浸透了的褲腳,和他額頭上滲出的黃豆大的汗珠。“彪哥,你怎麼了?出這麼大汗,你摔傷了啊!”

“開玩笑,憑我的技術會摔?”應彪臉色蒼白,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他不想讓冷瓊豔看到自己難受,那種強行掩飾痛苦的努力,與身體神經系統的自然反應相沖突,使他的面目看起來有些扭曲。他極力保持語氣平定,“被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傢伙捅了一刀。”

“出這麼大的事,真不得了。彪哥,你先歇會。這貨等會兒再卸。”冷瓊豔牽著應彪的手,把他拉到頂住門的椅子上坐好。然後開了瓶荔枝罐頭,找了只不鏽鋼長柄匙更,一併拿給應彪。“彪哥,你一定餓了,先吃點東西。我去給你煮雞蛋。”

應彪又痛又累又凍又餓,,早已精疲力盡。現在一坐下來,全身象散了架,大腦也有了暈旋感。他知道體能快耗盡了,當下顧不得斯文,三兩口就把一瓶罐頭吃得精光。他心中暗贊老闆娘明白,雪中送炭。否則,他真怕自己會扛不住倒下了。

十分鐘功夫,冷瓊豔一次煮了十個雞蛋,滿滿的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端過來,“彪哥,快點趁熱吃了吧!”

“煮這麼多,你當我是豬嘍!”應彪笑著說:“拿只碗來,你也吃點。”

“你吃吧,我吃過晚飯了。晚上炒了豬耳朵等你回來吃,現在都冷了。”冷瓊豔見應彪端著碗不吃,就把小木桌搬到他面前,“放上面吃吧。我去給你燒桶水燙燙腳。”

“你不吃我也不吃。”應彪將碗放在桌上,賭氣似的說:“就不信十點多鐘了你肚子不餓。”

“那好吧!”冷瓊豔開啟爐子燒上一大鍋水,然後拿了雙筷子和一隻小碗出來。

“我想喝酒,你不是炒了豬耳朵嗎?端出來吧”。應彪微笑著說:“老闆娘,別捨不得嘛!”

“說啥鬼話,彪哥要吃,我心都給你。”冷瓊豔不提防說出這句話來,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這會是吐露心聲麼?她感到臉頰發熱,竟一時難為情起來。“彪哥會喝酒啊!可豬耳朵是冷的,要加熱嗎?”

“不用了,冷的好吃。”應彪朝貨架上指了指,“開瓶洋河大麴,拿多隻碗來,陪我喝點。”

“嗯。”冷瓊豔開了酒,端了盤豬耳朵,拿了只空飯碗過來,又另外開了瓶稜魚罐頭。

幾杯酒下肚,應彪感覺到身體漸漸暖和起來,望著眼前絕色傾城,滿臉緋紅的老闆娘,他心中異想奇生,竟忘了腿上的傷痛。在他看來,為這麼漂亮的老闆娘做事是一種榮幸,即使為她的事負傷,他也心甘情願。

冷瓊豔心痛於應彪為她意外受傷;感動於他對她的關切和幫助。她喜歡眼前這個誠懇而粗獷的男人,但她不知該用何種方式向他表達。她埋頭喝著悶酒,想起了新婚之夜的疼痛;想起自己叫著肖哥才達到快樂之巔;想起自己再次叫肖哥的時候老公竟疲軟了;想起老公為一包撿到的衣物而對她實施強爆;想起老公公然將女記者帶回家來,挑戰她合法妻子的地位;想起老公曾管女記者叫應姐,這跟老公新婚那夜與她親熱時所叫的淫姐,或者存在某種必然的聯絡;又或者老公口中的小表資,也不象他解釋的那麼簡單。可是,這樣的空想又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呢?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將要發生的又誰能判定該與不該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萬般塵事,又誰能理清是非曲直?冷瓊豔正迷迷濛濛地想著,耳邊傳來沸騰的水聲,“彪哥,水開了,我去打來給你洗腳。”冷瓊豔說完,搖晃著起身進了廚房。

“嗯。”應彪看到冷瓊豔身形不是很穩,提醒道:“老闆娘小心點哈!”

酒盡菜光,應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覺得十分的飽足。他重新找回了身體的力量。

冷瓊豔提了桶熱氣騰騰的水來,放在應彪跟前,“彪哥,你先洗個臉吧。”她說完就把桌上的碗筷全部收進廚房,又拿了抹布出來把桌子擦乾淨。然後去房間找來了一條棉毛衫內褲,和一條黑西褲出來放在桌上。

應彪洗好臉,脫了右腳的鞋襪。可是當他要去脫左腳上的鞋襪時,卻發現左腳使不上勁,根本提不起來。冷瓊豔過來幫忙時,發現他褲腳上的血全部凝固硬化了,冰塊一樣的冷。

“彪哥,把褲子換了吧。”冷瓊豔無限愛憐地說:“真是難為了你。”

“可是,”應彪看了看自己的左腳,表情很無奈。

“我來幫你!”冷瓊豔閂了店門,然後幫應彪解開了褲子。

應彪左手攬住冷瓊豔的肩,右手抓住椅背,右腳支地同時一用力,人就站起來了。冷瓊豔幫他脫了褲子,應彪重新坐下的時候,感覺輕鬆舒服多了。

冷瓊豔見到應彪腿上捆著厚厚的紗布,和紗布上殷紅的血跡,知道他傷得不輕,她當時只想能為他減輕一些痛苦。她從桶裡提起毛巾擰乾,認真地擦拭著紗布周圍的血跡,因為心存憐惜,她神情專注,擦得非常的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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