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詹嬤嬤的口供帶回去後,瑾蘇又抽時間細細的看了一遍。雖說這沓口供牽扯到數十條人命,但大多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奴婢,對於扳倒晉研起不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若是要借安素清的身世做文章,那被毀掉的就不止是晉研一個人了。
白芨進來,見到瑾蘇正站在窗前發呆,猛的喚了一聲,“小姐~”
嚇得瑾蘇手裡的茶杯險些掉落。
“小姐,在想什麼呢?”白芨問道。
“沒什麼,”瑾蘇轉過身,往書案走去,目光在白芨身上掃視了一週,問道,“看起來,你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嘛!”
“嘿嘿嘿~那是自然,有小姐這樣的神醫親自照料,那自然得好的快點呀!”白芨討好賣乖的說道。
瑾蘇白了一眼白芨,笑而不語,埋頭將書案上的口供都整理起來,裝進一個小小的匣子裡。
“這是什麼?”白芨好奇的問道。
瑾蘇張了張嘴,正預備解釋,忽然聽到外頭有人在喊,“大小姐~大小姐在嗎?”
聽這聲,瑾蘇便已知道,來人,正是瑰禾院的三絃。起身後,將手裡的匣子放到書案上,後又隨手拿了一本書蓋在上面,這才走到門口相迎。
“什麼事?”
“大小姐~”三絃微微躬身行禮,隨後抬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將手裡捧著的衣衫端上來,正聲道,“這是公主特意為大小姐進宮準備的衣衫,明日是宮裡一年一度的桑蠶節,其重要性想必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而這身衣衫,是老爺特地交代公主按照大小姐的尺寸準備的,請大小姐,明日務必穿著此衣衫出席。”
“白芨,”瑾蘇輕聲喚了一聲,並用眼神示意她收下。
雖然極為嫌棄,但白芨還是伸手將衣衫接了過來。
“既然公主想得如此周到,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勞煩三絃姑娘回去轉告公主和父親,就說,我明日定會穿上這身衣衫進宮的。”瑾蘇客套的笑道。
“如此,那奴婢就告退了!”三絃躬了躬身,轉身就要走。
剛伸出舌頭欲做鬼臉的白芨,沒想到三絃會突然回過頭來,嚇了一跳。
三絃瞥了白芨一眼,嘲諷道,“這主子會醫術就是不一樣,前兩日還傷到下不了床,如今瞧著,倒和沒事兒人一樣了。”而後又陰陽怪氣的問,“平日裡跟在大小姐身邊伺候,不是還有個叫白芷的嗎?怎麼今日沒見著人?”
“噢,她出去替我抓藥去了。”瑾蘇淡定自若的應道。
“大小姐,奴婢有句話,說了您可別不愛聽。她是伺候您的丫鬟不假,可她也是相出入相府後院的丫鬟,若是要出府辦事,是不是應該先向公主報備一下呢?倘若人人都像她一樣,想出去就出去,想進來就進來,那這偌大的相府還怎麼管?”三絃端著架子說道。
“可是”
白芨急著解釋,卻被瑾蘇攔下,“是,你說的有道理,只是此前公主身體抱恙,府上諸事皆交由管家和祖母打理。白芷素來就是個有規矩的,此番出門,定是以為公主在靜養不便打擾,所以又只向管家說了吧!既然如今公主又著手打理府內諸事了,那我們菡萏院上下,自會按規矩辦事!”
“如此甚好!”三絃一本正經的應道。
“哦,對了,聽說詹嬤嬤回來了,我想問一下,她有沒有交代為何要帶刺客來行刺啊?”瑾蘇問道。
三絃明顯楞了下,但是轉瞬又鎮定如初,“刺客之事,是老爺親自過問的,具體如何,奴婢也不得而知。”
“哦,這樣啊!”瑾蘇意味深長的點頭道。
“對了,大小姐,容奴婢再提醒一句,按照您的身份,明日進宮,您只得帶一名侍女。”
“知道。”
“大小姐若無別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三絃躬了躬身,高傲的轉身離開。
直到親眼瞧著她出了菡萏院的大門,白芨才嫌棄的對著門口吐了吐舌頭,同時不屑道,“狐假虎威!”
瑾蘇淡淡的撇嘴一笑,沒太放在心上。
瞅了一眼手裡端著的衣裳,白芨嘲諷道,“我倒要看看,這是件什麼衣裳,還務必要穿著進宮,切~”隨即便將衣裳撐開打量。
瑾蘇隨後跟來,站在一旁,目光也落在那件衣裳上。
“還以為多華貴呢,也不過如此嘛!”白芨不屑道。
“這是雲錦,是織錦中最上乘的布料,一般也就只有皇室中人,或者是王公大臣才得以享用,”瑾蘇淡淡的解釋道。
“切~看上去和蜀錦沒什麼區別嘛。”白芨撇了撇嘴。
瑾蘇輕輕撫摸新衣,嘆道,“雖說蜀錦已是難得,但是這雲錦,無論是質地、色彩還是繡工,確實比蜀錦要略勝一籌。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送這樣一套衣裳給我?”瑾蘇疑惑道。
白芨蹙了蹙眉頭,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揣度道,“是啊,不會還有什麼別的玄機吧,”說著,白芨便將衣裳翻來覆去的檢視。
瑾蘇也拿起衣裳的一角放至鼻尖,仔細的嗅了嗅,但並沒有什麼發現。
“這是怎麼啦?”白芷提著藥材進來問道。
“姐姐,你回來得正好,”白芨回頭招呼白芷,並解釋道,“這是剛才瑰禾院那邊送來的衣裳,說是要小姐明日務必穿著進宮,我們擔心有什麼貓膩,正檢查著呢。”
“那是得好好檢查檢查,”說罷,白芷將手裡的藥材放到一旁,走到白芨身邊,也極其認真的檢查了那件華貴的雲錦衣裳。
三個人忙活了好一陣,衣襟、袖口裡裡外外的檢查了好幾遍,可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好了,別找了,也許是咱們多心了。三絃不是說,衣裳是父親讓她準備的嗎,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再者說,這衣裳剪裁縫製全是出自宮裡,全都有據可查的,應當是出不了什麼問題。”瑾蘇道。
“衣裳是沒什麼問題,但是我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個什麼桑蠶節,根本就是鴻門宴!”白芨有些害怕的說道。
“嗯,我知道,太后和皇后原本就看我不順眼,從前處處有皇上護著,她們是拿我沒辦法。如今可不同,我沒有參加選秀,皇上對我更是不聞不問,此時自然是處置我最好的時機,她們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瑾蘇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一定要去呢?”白芨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