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臨近傍晚,這個月份天色暗的早,高處還能看到一絲陽光,而張昭他們所在的地方,卻已經陰沉下來。幾人在車上呆了一會,然後郭榮突然發動汽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操作的,車子滑行出去幾米後,一頓一頓的停了下來。
郭榮氣急敗壞的下了車,狠狠的一腳踹在車門上,焦躁的揮舞著手臂,朝著車裡的三人咆哮道:“他媽的車沒油了還怎麼走,在這等死吧。”
張昭隨即也下了車,試圖安慰他幾句,卻沒想到郭榮一句話也不想搭他的,開啟車門拎著自己的揹包就走。宋牧原和陸洋見狀,也急急忙忙的拿上自己的行李跟了上去。張昭一個人留在原地,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也氣的一巴掌拍在車頂。他在離開之前,把越野車後備箱開啟,拿了一瓶礦泉水,見三人走遠,連車門也沒關就小跑著走了。
太陽落山後,山風微涼,張昭看著遠處坐在路邊的人影,才放慢速度。這個地方距離下車的地方已經有兩公里左右,剛好還有幾個拐角,所以不需要擔心那些人會看到他們。
“他們會上勾?”郭榮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想他們都沒膽量正大光明的露面,肯定是忌憚我們的,我剛才走的時候故意開了後備箱,後面可是有不少物資,他們要是真的需要,肯定要冒險看一看。”張昭也在路邊找了塊稍微乾淨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張哥,你沒把車鑰匙落車上吧?”陸洋忽然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四人商量好演的一齣戲。而越野車上的油量還有一半呢,要真是疏忽把車鑰匙忘記在上面,那就得不償失了。
張昭亮了亮手裡的鑰匙,陸洋才放下心來,目前的狀況對大家都極為不利,而那輛越野車的重要程度,大家心裡都十分清楚。休息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張昭才起身對著大家說道:“我們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對我們這麼感興趣。”
四人沒有原路返回,那樣目標太大,搞不好這場戲都白演了。在公路下方有一個斜坡,坡度並不陡峭,這裡長年沒人理睬,已經長滿了雜草,可仍然有一塊光禿禿的小路隱藏在草叢中。這條只有五六十公分的石子路,大概是很久之前當地居民造的,通往海灘。
兩公里的路程,十來分鐘不用就到了,張昭偷偷從半人高的雜草中觀察越野車方方向的動靜。越野車仍然停在原地,似乎沒有被人動過,而周圍也沒有什麼異樣。
儘管如此,四人還是藏在公路下方,沉住氣沒有上來。張昭是第一個發現暗處有人監視自己的,雖然其他幾人並沒有看到,卻對他深信不疑。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氣溫也降下來許多,並且這種荒郊野外,又是雜草堆裡,難免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蟲叫聲。
郭榮的手臂和脖子被蚊子咬了幾口,瘙癢難耐,而且尿憋的實在受不了,終於忍不住低聲說道:“他們不會見勢不妙早就開溜了吧。”
“不會,我們的誘餌夠肥,不怕他們不上鉤。”張昭正說完,就感覺到不遠處的路邊有個黑影動了一下。
要不是因為在黑暗裡躲的時間夠長眼睛已經適應,就這麼點微弱的天光是很難發現那麼細微的異動的。張昭抓住郭榮的手臂,語氣間有種急促的感覺:“來了。”
顯然是對方也怕他們去而復返,才在上面躲了那麼長時間。他們並沒有想到,張昭他們早就發現了他們。那道人影從上面下來,還時不時的停個幾秒。等他完全站到公路上的時候,郭榮身上肌肉一緊,正要衝上去便把張昭暗中壓住手臂。
“還有人。”張昭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到。
果然,在第一個人影靠著公路的牆邊蹲下後,同樣的路線又有兩個人影跟著下來。三個人到齊後,並沒有馬山靠近越野車,而是在原地觀察了四五分鐘。對方不動,張昭他們也不敢動,現在如果衝出去,黑燈瞎火的對方只要往旁邊一溜,肯定要逃的沒影了。
畢竟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也沒有要置他們於死地,只能用最保險的方式,將他們當場抓住。
那三個人行事還是極為小心的,一般這種情況,人都下來了就該大膽的走過去,把能用的都拿走,連車也開走。可這猥瑣的走位,就連躲在暗處釣魚的四人也看得著急。郭榮甚至恨的咬牙切齒起來,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四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大搖大擺的一邊警戒一邊直接去看個清楚。
終於他們跑過公路,來到越野車旁,一股腦的三人都鑽了進去,不久就傳來歡呼聲:“這裡……這裡有好多大米,還有面粉,我們發了!”那個人興奮的差點要在當場跳個舞。
“王晨陽你媽要死了,小聲點。”另一個人罵了一句,也走到後面,用一個微弱的光源看到後備箱裡滿滿的都是物資,也禁不住低呼道:“靠,這些人傻了吧,這麼多東西說丟就丟了。”
“遇到這種情況還是保命要緊,命沒了這些東西就無福消受了。”第三個人聲就平靜許多,在其他兩人大呼小叫的驚喜中,他還是把車裡檢查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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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定沒有遺漏後,他才走到後方,略顯遺憾道:“車鑰匙他們帶走了,這好好的車也就報廢了,現在這麼多東西,我們三個也拿不完。”
“江辰,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咱們多久沒有見過這麼正經的東西了,我看咱們三一人兩袋,其他的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明天再來拿。”陳封道。他們三個人藏在草堆裡這麼久,身上也不知被蟲子咬了幾個包,還好這個季節還沒有蛇出動,要不然趴在那裡這麼久,就夠提心吊膽的。
就在三人放鬆警惕之時,張昭和郭榮等人已經悄悄的摸了過來。在距離越野車差不多十來米的時候,江辰突然發現黑暗中的人影,猛的打了一個機靈,大叫道:“有人快跑!”
他的反應還算快的,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愣上幾秒,更有人會第一時間反應是看個究竟。只不過來人的反應也不慢,四束強光照射過來,把他們的行蹤暴露無遺。
“他媽的都別動,再動打死你們!”郭榮朝著露面開了一槍,正中剛邁出腳步想要跑的江辰腳旁。
對方可是真的有槍啊,到底是什麼人?被當場抓住的三人心裡都有這樣的想法,強光照射在眼睛上,讓人有短暫的失明,等恢復正常時,江辰的腳彎處已經捱了一腳,慣性之下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啊,各位好漢別殺我,別殺我。”那邊王重陽還沒等對方靠近,已經很配合的雙手抱頭,雙膝結結實實的跪了下來,現在也顧不上疼痛,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陳封本來還想有所動作的,可他剛伸手想去摸腰間的短刀,一個冷冰冰的槍頭就抵在他腦袋上,耳邊傳來冰冷的聲音:“想死你就動一下。”
被人繳了械,陳封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蹲下來,站在他們面前的四個人,從出現到控制就那麼短短几秒鐘,配合的天衣無縫。他心裡現在倒不是害怕,而是佈滿了疑問,有槍行動力又這麼強,難道是軍人?
王晨陽還是不停的求饒,這讓一夥的江辰也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己這一回是被設計了,誰也沒想到在這種環境下,對方不但早就發現了自己,還有心思演這麼一出。
一雙黑色的戶外靴站在面前,江辰雖然抬頭去看,去看不清那人的臉。對方還算老實,張昭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只不過心中還在為麻山監獄擔憂,就沒有那麼好的心情問其他無關的東西。
“你們有多少人?藏在哪裡?”張昭故意壓低聲音,沙啞的聲音在這樣的氣氛下更有威懾力。
江辰低下頭,一個字也沒有說。而對方竟然沒有對他動手,而是走到後面問了陳封同樣的問題。
“你們他媽的是誰啊?來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我們就他媽三個人。”陳封罵了幾句,惡狠狠的剛想朝眼前的人吐口水,臉上就啪的捱了一耳光。他腦袋一暈,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再橫。
“你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是不是,現在是什麼世界?想當英雄,嘴巴硬?我可以給你機會。”旁邊揍他的人冷笑道。陳封身體微微顫抖,有害怕的因素,更多的是氣氛,他心裡現在就想著,對方不就是佔著手裡有槍嗎。有本事不用槍就用拳頭,老子不揍死你。
這些話他當然不敢講出來,恐怖就算他開口說別的,也要捱揍。畢竟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是殺人兇手,有很多人也只是掠奪別人的物資,並不會造成殺戮。原本陳封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敢強硬幾句,可從這些人的行事和語氣中,他非常清楚自己要是真的惹怒到對方會有什麼下場。
他們的藏身之所就那麼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在大災難爆發初期就跑到這裡的,外面的世界亂成什麼樣子哪裡見過。而這些人中,陳封雖然平時嘴巴不饒人,又仗著自己的身手沒少欺負幾個弱的,可畢竟也是小打小鬧。殺的喪屍也有二三十個,在這十幾個人中也算排在頂尖的,只不過他們這一年來基本都在寧縣外圍徘徊,所以他覺得自己有些能耐也是正常的。
江辰,之所以陳封這樣的人也只敢和他輕微的頂幾句嘴,是因為當初他親眼所見,江辰把那個試圖搶奪他們資源的胖子一刀給宰了。那可是殺人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雖說當時江辰也是嚇的兩三天吃不下飯,可畢竟是老廟中唯一一個乾死過人的。
自從那以後,江辰整個人似乎都變了,臉上很少看到笑容,連話也少了。而後對此事誰也不敢提,好像那個胖子就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下山崖粉身碎骨似得。
察覺到發生在陳封身上的事,江辰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一副認命般的模樣。因為他能感受到身邊站著的四個人,身上透著一股讓人害怕的氣息。
那是真正在末世中歷練過的人才有的,因為發生的這一切,好像就是貓抓老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