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經風的長劍一下就穿透玄冥子的前胸。本來他不用這麼費力,大可以在劍尖穿透玄冥子心臟時,躍在一旁。沒必要搞得一身鮮血。本來就不是對手的玄冥子又失卻一天手臂,在他劍下沒走上三招。
餘經風輕輕拔出長劍,玄冥子胸口噴出的血濺了他一身。他看著玄冥子驚懼的眼睛,心裡無比愜意。他的眼神閃爍殘忍毒辣的光芒,冷血殘暴。
其它幾個崆峒派靈字輩弟子直嚇得面無人色面面相覷的忘記了拔腿逃跑。直到看見一道劍光斜劈過來才如夢方醒,揮起長劍招架。可平時的霸王劍他們就難於招架了,何況現在這是一個近乎瘋狂的餘經風。沒過多時五六個崆峒派靈字輩弟子倒在地上,他們盡力捂住傷口,好讓那些血流得慢一些,他們不約而同的忘記呼號慘叫,不停地向遠處爬去,不停的,儘量離開這個瘋狂的人遠一些,再遠一些,直到他們力竭氣盡。
餘經風長劍指地,劍尖不停滴下鮮血,一滴,兩滴,三滴……突然,他縱聲大笑,笑聲傳出去很遠很遠,淒厲,詭異,森然。這個狂風大作烏雲密佈的夜晚因為餘經風的笑聲更加令人惴惴不安。以至於長安城裡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大人用來嚇唬孩童:‘再不聽話,夜叉鬼又要哭了,他一哭就會吃小孩子,你還沒聽見,還不趕緊回家……’這樣的恐嚇居然屢試不爽,是夜的確有不少孩童被這樣似哭實笑可怕的聲音驚醒。
猛士劍費徵呆呆看著這個他已經不認識的大師兄,直到大師哥縱聲長笑才把他從如鬼魅一般的境況裡驚醒,他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到豎起來,全身不自覺的打著冷戰,長劍掉落在地都沒有覺察到。他殺過人,也見過許多死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場面,殘忍到難於形容的極致,而這一切都是他親眼目睹出自大師兄所為。從此以後他終日與酒相伴,喝得爛醉方能沉睡,睡夢中經常會看見那張極為恐怖,扭曲的臉。
凌梓瞳緊緊攥著懷裡的金羽燕。手指觸碰到那塊牌子,這是一塊風波令,她無意之間得到的。為此不知洋洋得意過多少個日夜,幻想過無數個老先生接在手裡的面貌。此刻她全身冰冷,迫切的想要見到歸雲鶴。實在太可怕,這樣殺人的場景她實在想象不到。她意識到這塊風波令也許會給她帶來無法預估的危險。她要馬上與歸雲鶴會和,她害怕的要命,什麼五年之約,統統滾開吧!
幾條身影悄無聲息的欺近到她身後十餘丈遠了,她依舊毫無察覺。幾個人手裡捏著類似飛鏢的短劍,在即將抖手飛出時,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救了凌梓瞳一命。地上幾條如同鬼魅一般拉長的影子,在閃亮的一剎那映照在她身前的地上,她來不及驚呼身子下意識的向前躍去,她不敢回頭,害怕看見如同剛才一般的臉,拼了命的奔跑使她逃過了一劫。幾把破空而至的短劍都打在她後背,掉在地上。直到她逃出城外,精疲力竭的又奔出數里,才想起應該回過頭看看後面。當她的手臂傳來一陣陣劇痛時,才發覺自己的手臂因為這拼命的狂奔而崩開傷口流下血來,才想到應該找一個避雨的所在包紮一下手臂。小姑娘方寸大亂了,她在大雨裡奔跑了許久,傷口的疼痛才讓她知覺。
還是那個破廟,凌梓瞳倚坐在亂草堆中,包紮左手臂的傷口。傾天的瓢潑大雨將她手臂滴落的血瞬間衝得一乾二淨,不然她也逃脫不掉幾個東洋忍者的追蹤。此刻她驚魂稍安,想起餘經風與費徵去了崆峒山要與他們的師父會和屠了崆峒一派人眾,自己要不要跟去看看,看到了又要怎樣?又能怎樣?那幾個從背後映過來的影子像是東洋忍者,華山派師徒傾一派之力去屠崆峒派,可見華山上也必是極慘一戰,這與東洋忍者必有極大幹系。剛才餘經風的手段她歷歷在目,他師父不知要比他強出多少,以五仙教與崆峒派這些人奈何不了華山派。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華山看看,可是看了又能怎樣呀?凌梓瞳此刻覺得無助,一切都是危險萬分險象環生無法掌控的境況。
懷裡的金羽燕被她攥的溫熱,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的姑娘,因為愛使她有了牽絆。她要去找歸雲鶴,去投入歸雲鶴懷裡,此刻她覺得那才是最踏實的,那時或許她才會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梓瞳……
天色將晚了,一匹駿馬仍舊賓士在去往京城的官道上。馬的口鼻不斷撥出白氣,已是疲累不堪,而主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在不斷地催促。
遠遠的,凌梓瞳看見了那座熟悉的山。曾經她在那裡佔山為王過,老先生曾經埋怨過她將幾棵古松一把火焚盡。她不禁回過頭看那個走到哪裡都要帶在身旁的大包裹,臉上現出喜色。不遠了,京城不遠了,老先生也不遠了。終於,她一扯馬韁繩,慢了下來,緩緩地向山上行去,今夜她要在那裡過。壯碩的高頭大馬似乎長吁了一口氣,一連幾天,它似乎都在祈盼太陽西落,那時才是它將要歇息的時刻。主人在摸自己的脖頸,它似乎能感覺出主人的憐愛,揚了揚頭,停在一堆殘磚破瓦之前,似乎它也識得這個地方。
凌梓瞳驚異的發現幾棵古松浴火涅槃一般神奇的長得枝繁葉茂,她欣喜若狂:‘哼,老先生,你看這樹,還不是好好的長著,絮絮叨叨說了我好久,一定帶你來這裡看看!’
凌梓瞳取出幾塊豆餅喂她的馬,馬喘著粗氣,不時還蹭一蹭她的手臂,顯出高興的樣子。
京城不遠了,她的心境也越來越是寬慰。一連幾日她只是在缺少食物之時才會停下購買,剩下的時光都在趕路的途中度過,絕不在人多的地方逗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