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路向東,在廣闊的無際海行駛了一個半月,所見皆是茫茫大海。相對這片海域來說,旭日海、幽火海等都是小巫見大巫。
好不容易遠遠地瞧見了一星半點陸地的邊緣,眾人剛想靠過去,畢竟船隻需要補充淡水和蔬菜以及其他日用。
可是封少丞堅決不同意,因為那塊陸地上距離港口不遠處,便是飄渺城所在。他害怕港口有人認出他來,璮神尊知道後就不允許他再到處亂跑。
船主拒絕靠岸,眾人也就只得忍耐。修煉的人倒還好,只可憐了那小卒和灰隼,腹瀉嘔吐暈船就不說了,連撒尿都撒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喝水太少,而氣候炎熱出汗太多。
封少丞看了也是不忍,在駛過飄渺城不遠後的一個港口靠岸。
這裡距離泅海海峽還有不到半月的路程,距離黑濤谷則只有七八日。
船泊在港口二天,眾人白天上岸在一個小城鎮採購和閒逛,晚上回船艙休息。只有封少丞忍住衝動沒有上岸,一直縮在船裡。
安堯帶著小卒和灰隼到處遊蕩,在街頭巷尾又打了好幾架,每次回來身上多少都有些傷。據他說每次都是贏的,而且此地離黑濤谷不遠,元妖極多,打起架來比較過癮。所謂的過癮便是沒有太多招數法術,直接用肉身以硬碰硬,所以他的巨猙族強悍身軀在這裡很吃得開。
盧奕承擔起採購的重任,本想叫肖沅幫忙,一下船發現這小子和易瀾兩個人很快就跑沒了影。
細想想,自船隻出海後,好像這倆人就有些不對,以往易瀾雖說也整日黏著肖沅,但肖沅一向愛理不理,如今態度卻有轉變,沒那麼排斥了。
陶雲堇哀嘆一聲:“養成系偶像就這麼被人摘走了。我們家的豬這麼肥,可便宜了那棵大白菜。”
阿奕笑道:“我看易瀾這姑娘挺好的,對肖沅也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陶雲堇仍舊嘟嘟囔囔,對走在身邊的花姨道:“這麼多東西都要我倆扛到船上去,那些人真是壞死了,到時候不給他們吃。”
正在街上走著,花姨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走過一頭妖獸,人身豹頭,右眼窩空空蕩蕩,是一個往裡凹陷的洞。
因為模樣比較猙獰,所以在人群中比較引人注目。
花姨目光一滯,心頭狠狠一顫。
陶雲堇捅了捅阿奕:“看那個瞎子,我想起一個人來。”
阿奕立即知道她的想法,不是讀的,而是見到花姨的反應就猜到了。“應該是他。我們怎麼辦?”
沒等陶雲堇回答,花姨附在耳邊低聲道:“阿奕,你跟著他。”隨後一晃消失在街邊小巷。
盧奕便遠遠地跟在瞎眼豹子後頭,起初沒有什麼異樣,後來發現一直在兜圈子,心想大概是被發現了。
但是左右四顧,都沒有發現花姨的身影,便只好繼續跟著瞎眼豹子。無奈這一晃神的瞬間,那瞎眼豹子也不見了。
正焦急著,卻聽背後咚一聲落地的聲音,那豹子從極高的一棟樓頂跳下來,截斷退路,把他堵在一條巷子裡。
瞎眼豹子用一隻左眼盯著盧奕,冷冷道:“要債的,還是挑戰的?”
盧奕臉上是無辜的神色:“哪個都不是,就是路過。”
瞎眼豹子冷冷一笑:“怎麼,不敢說啊?怕我吃了你?別怕,反正不論要債還是挑戰,你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正好今日的血食還沒著落,你這人族就送上門來了。”
盧奕只得老實回答:“我只是覺得你眼熟,想問一問你是不是從前去過嵩嶺,與一頭花豹生過一個兒子,叫做寶寶?”
瞎眼豹子滿不在乎地打一個哈欠,道:“你認識那頭花豹?還是認識我兒子寶寶?不過,若以為這樣就可以求情,那你就太可笑了。”說罷哈哈大笑。
盧奕皺眉,果然是他。“那麼,是你殺了花姨與刑峰的兒子?你是元尊洞天的人?”
瞎眼豹子猛地止住笑,眼中露出狐疑之色。“你居然知道刑峰和元尊洞天?還知道什麼?!”
盧奕道:“我還知道阮長老指使你殺掉花姨的兒子,嫁禍給豺群。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當時究竟是怎麼個情形了吧?”
瞎眼豹子得意地冷笑:“那可是我的傑作,告訴你也無妨。不是豺群吃掉了那小子,而是我。豺群只不過在樹下轉悠一圈,留下一堆腳印而已。哈哈哈哈!”
他放肆狂笑,似乎還在回味美味。
盧奕眯起雙眼,目中射出精光。“看來摘你一隻眼珠,是花姨受了矇蔽心太軟。你剛才沒說錯,我就是來要債的。”
瞎眼豹子躬身低頭,喉嚨裡發出示威的低吼聲,冷笑:“找我要債的人多了,先掂掂你自己的斤兩。”
猛地身軀一晃,化出巨型花豹元妖的真身,渾身氣勢爆發,胸口處一顆元丹散發出玉石光澤。
呼一聲巨大身形竄出,如一座小山丘向盧奕撲來。
身在半途,卻見斜刺裡猛地一股罡風呼嘯席捲而來,攜帶巨大威壓,暗含凌厲掌勁。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閃現,滿含怒氣的花姨從隱身處飛出,怒吼一聲:“還我兒命來!”
瞎眼豹子外露的氣勢猛然一收,凝聚於內,與這股掌勁拼力一抵。砰!他與花姨雙雙後退。“是你!”
花姨咬牙切齒地怒叫:“不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拿你心頭血祭奠我兒!”
閃身飛出,雙袖一揚,又是二道罡風一左一右激射而出。
“花姨我來助你!”盧奕雙掌遞出,掌心中二股奇寒冰氣噴射,追上那二道凌厲罡風,同屬陰寒的風氣一旦相遇,立即錚然作響,瞬間結出大如刀斧,利同寶劍的冰晶,頭尾相銜,密集得數也數不清,黑壓壓地射向瞎眼豹子,瞬間籠罩住他全身上下。
只聽一片金鐵碰撞之聲,尖銳的冰晶將瞎眼豹子身上的鋼毛硬生生刮落,在他身上劃出無數道血淋淋的傷口。
瞎眼豹子一聲怒吼,縱身躍起,絲毫不顧鮮血淋漓的身軀,直衝花姨撞去。
花姨一個騰躍閃避,人在空中,五指叉開往內猛地一收。
瞎眼豹子傷口中的鮮血忽然加快速度往外流淌,好像正在被人強力抽取,無數道細密的血流朝花姨掌中匯聚。
“哇!九天玄冰訣還能這樣施展?”盧奕看得一呆,顯然他從沒有試過這麼做。細想一想,血的構成雖然與水不同,可是確實大部分是水。
瞎眼豹子幾次撲騰,都被花姨躲過,氣得哇哇大叫,身上的血液流失又快,讓他漸漸喪失理智,橫衝直撞毀掉連片房屋,惹得住戶紛紛叫苦不迭,躲避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