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聿顏一樣,夏輔剛把門推開四下張望一眼後看到並肩下樓的兩個人在二人走到樓梯處的時候迅速將門關上,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
二人互視一眼後夏輔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道:“你說殿下到底怎麼想的?”
“不知道。可若殿下真有這個心思,陛下也不能怎麼樣。”說著高聿顏伸手拍了拍夏輔的肩膀沉聲道:“夏兄走吧,別想這件事情了。左右也是陛下的家事,哪裡是我們能插手的?”
話落耳際夏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二人這才一前一後了食肆。
此時宵禁將近,喧鬧漸散。謝瑤光駐足在一處廊橋上仰頭望月繼而側目看向葉臨宸語氣溫和,“殿下,就送到這裡吧。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我手中無事,多陪你走走也沒關係。更何況你那離我也不遠.....”看著籠於月光下的謝瑤光,葉臨宸眼神逐漸溫柔起來莞爾一笑,“你該不會真想躲著我吧?”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避開比較好。”謝瑤光斂目輕笑道。
此話入耳葉臨宸略微怔愣但心知謝瑤光顧慮為何,思索一番後目送謝瑤光緩步離去。等謝瑤光逐漸走遠以後,葉臨宸不禁搖頭喟嘆一聲抬頭望向天邊那輪孤寂冷月。眼下可不是能著急的時候,他們都需要耐心等等。
在二人分別的三日後歷帝下達了冊封葉臨宸為太子的旨意,時間定在了四月二十四日。冊封的旨意一經下達,整個晉王府更是變得門庭若市起來,謝瑤光幾乎沒怎麼見過葉臨宸再加上她也在忙碌謝家生意上的事情,二人更是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這一來二去就到了四月二十四,冊立東宮,舉行太子加冕大禮的日子。晨時宮中就忙碌無比,中庭內守衛森嚴,儀仗森森。按照規制百官聚於承天門,葉臨宸著儲君冕服,由引禮官引領至承天門入宮,樂聲起時由諫階登上丹陛後等到樂止,百官回到丹墀拜位。餘下來的便是一系列極為繁雜的禮制,進太極殿拜見歷帝,贊唱宣冊、插圭授冊。承製官、引禮官、內贊官相繼而出引禮、唱贊、宣讀制命一樣都不敢怠慢。最後由執事者捧節冊書、實璽跟隨葉臨宸返回承天門。
禮部官員捧詔於承天門宣讀旨意,百官則到中書省迎接詔令。不知不覺下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但是冊封的禮儀還未結束。如今中宮之位空懸葉臨宸再接受百官朝賀之後,入內殿拜見慧貴妃,待拜見完貴妃之後再同皇室宗親見禮。
到了第二日曆帝方才能協儲君駕臨南郊祭告天地,北郊祭告太廟先祖。
因著身份原因謝瑤光當然是沒機會見到葉臨宸的冊封禮,是以第二日謝瑤光特意起了個早。佔據了城中視線最好的酒樓,負手站在圍欄前安靜地看著等候帝王鑾駕的到來。人群中一陣喧譁,看著遠遠而來的鑾駕謝瑤光眼中笑意分明。歷帝一路接受著百姓拜謁的場景尤為壯觀。
當皇太子馬車行經眼前的時候偏不巧刮來一陣風拂開車簾,二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彼此相視一笑。
葉臨宸本就生得十分英武,如今二十有六正是年華大好的時候。除卻長身玉立以外看上去也要比旁人結實不少,而且其身上的氣度也與獻王和壽王大不相同。平日裡看慣了葉臨宸穿便服或者戎裝的樣子,頭一回見其著朝服盛裝不免覺得迥然兩樣。那種刻在骨子裡但是卻被壓抑已久的威儀和積蘊於內的貴氣,實在讓人心生敬畏。
隨著車馬行遠謝瑤光拍欄念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嘖,你別說我們這位新儲君的模樣的確生得不錯。”郗道徽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笑眯眯打量著憑欄遠眺的謝瑤光,語氣裡揶揄意味明顯。
“你今日剛到?”謝瑤光回頭掃了眼郗道徽目光落在綠珠身上莞爾勾唇,“恭喜綠珠姑娘如願以償。之前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好好謝你,不如今晚我做東請你們到我家中一聚?”
“喲,看來吝嗇鬼今天心情不錯嘛。”郗道徽小心翼翼拉過綠珠的手後揚眉笑道。
沒理會郗道徽,謝瑤光唇角微勾,“是啊,我今日心情很好。你們到底走不走?”
“當然要去。”
這場家宴上,郗道徽對謝瑤光身邊少了個熟悉的人並沒有提出疑問和綠珠心照不宣似得,話題大多數都聚集在稷下書院的日子裡。二人互相揭短,誰也不肯放過誰惹得綠珠頻頻發笑。
等將二人送走以後,謝瑤光一個人負手立於中庭抬頭仰望朗月喃喃道:“祖父,您看見了我。窈窈做到了呢.....您彆著急很快窈窈就會為你們洗清身上的冤屈換你們一個公道。”
“主上,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姜元梓。您打算怎麼處置那小子?”驚蟄從暗處走出單膝跪在謝瑤光身後拱手道。
“嗯?怎麼是你來了......卓......”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謝瑤光將後面的話收回喉間,斂目掩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這段日子辛苦你了,那孩子現在在哪裡我去瞧瞧。”
對於謝瑤光對自己的稱呼驚蟄面上毫無變化沉聲回話,“正關押在府中廂房內。”
“走吧。”
說是說廂房其實不過是一件偏僻下房,謝瑤光負手打量了床上昏迷中的姜元梓一眼。蹙眉思量一會,搖頭喟嘆從袖中取了藥瓶將裡面倒出來的藥丸活著水讓姜元梓吞下。如今姜懷信已經再無生還的可能,雖然自己素來相信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但是姜元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沒那麼令人厭惡,更何況她手中已經沾了太多鮮血。
“驚蟄,你親自把姜元梓送到壽王妃那。明日你安排人護送壽王妃和姜元梓離開姑蘇,去往南疆。”說著謝瑤光轉身往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忽然止步,“到那邊找個清靜的地方將他們安頓下來,派人暗中保護一段時日。”
“可是這樣做的話以後會不會有危險?”
聞問謝瑤光揚唇一笑,“若是讓他們留在京城對於這兩個孩子都不是見幸事。這地方從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是非之地,走遠了才好。”
話落耳旁驚蟄點點頭,二話不說扛起還在昏迷中的姜元梓足下一點消失在謝瑤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