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鍾沁心中情緒不斷翻湧,卻也並未出言阻止二人如此親暱的動作。因為她明白,若是宇文宥有心,憑藉他的身份和地位,天下間又有哪位女子不會心動?若是無心,哪怕美人在側,他也能坐懷不亂。
說到底,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罷了。
思及於此,鍾沁垂眸掩去那抹失望之色,待到再抬眼時面上已恢復如常,彷彿絲毫不受兩人的影響。
鍾沁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正準備離開時,只聽墨瀧虛弱的聲音傳來:“姐姐……我好痛,救我……”
聞言,鍾沁終是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定睛一看,只見墨瀧臉色慘白,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似是因疼痛而下意識咬破了嘴唇。
看墨瀧此時的模樣,倒有幾分中毒的症狀。
當下鍾沁心中便已有了計較。她雖然對藥理不是十分精通,但若是簡單的辨別和醫治還是可以的。
何況墨瀧方才一直和他們在一起,絕無可能遭人暗算,想來或許只是吃了些不乾淨的食物而導致的腹痛。
這般想著,鍾沁勒馬上前,想仔細觀察一番。可此時的宇文宥滿心想著趕快將墨瀧送至大夫那裡救治,便忽略鍾沁,騎馬徑直而去。
見宇文宥連一個目光都不肯留給自己,鍾沁愈發煩悶。她本想一走了之,但腦海中卻忽而浮現出墨瀧那滿是痛苦的面龐,終是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宇文宥本是帶著墨瀧馬不停蹄地趕往前方的鎮子,只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用想便知是鍾沁。
果不其然,只聽身後傳來一道略帶清冷的聲音:“讓我看看墨瀧,也許我有辦法醫治她。”
這邊鍾沁正在心裡暗暗盤算著需要用到的藥材,本以為宇文宥聽到她的話後會將墨瀧放下,可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有勒馬的意思,前方馬兒奔跑的速度反而比之前還快了些。
“宇文宥!”
似是聽出鍾沁語氣中的薄怒,宇文宥稍稍放緩馬速,卻是頭也不回地開口:“不必勞煩你費心,一會自會有大夫救治墨瀧。何況你又不懂醫術,便是看了又能如何?若因此耽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反倒是添亂。”
聽到“添亂”二字,鍾沁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秀眉微蹙銀牙緊咬,白皙的面龐也因此染上了一絲紅暈。
“墨瀧一介病患,且不提能否受得住這一路顛簸,若我當真有辦法醫治,你執意將她送到醫館處反而才是誤了時辰!”
即便鍾沁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宇文宥卻仍舊毫不動搖:“此事你不必再提了。你若有心,便與我一同將人送到醫館處即可。”
方才鍾沁本是秉著病患為大的原則強壓火氣,但見宇文宥還是這般頑固,當下也失了耐心,冷笑道:“我倒是不知殿下竟如此古道熱腸,以後無論哪家的女子出了事,殿下都要親自將人送到醫館去麼?”
鍾沁這番話說得倒是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手卻足以說明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聞言,宇文宥心中一緊。他知道鍾沁是真的生氣了,因為唯有她氣憤不已時才會叫他“殿下”。本是表達尊敬客氣之意的兩個字眼,如今卻硬生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鍾沁盯著宇文宥的背影,見他不作答,便以為他已是預設,心中酸澀之意更為明顯。
“既然殿下心中已經有了別人,那待到此事完結,鍾沁便不再叨擾了。”
方才宇文宥本是在考慮如何應答,如今聽到鍾沁竟生出了離開的心思,更為慌亂。正當他準備解釋時,墨瀧的身體卻因為路途顛簸而逐漸下滑,眼看就要摔下馬去!
宇文宥連忙將人扶了起來,而此時半夢半醒的墨瀧也順勢靠在了宇文宥的身上。
本是善舉,然而後方的鐘沁卻只能看到宇文宥將墨瀧摟入懷中,而墨瀧亦是滿臉順從的場景。
“駕!”鍾沁勒緊韁繩,與宇文宥並行,餘光卻不由在一旁甚為親密的兩人身上流連。
而此時的墨瀧腹中劇痛,強撐著保持一絲清醒已是極限,自然對外界的情況毫不知情。
“宇文哥哥,鍾姐姐……我無事,你們不必為我擔憂。放我下來吧,我躺一會就會好的……”墨瀧的聲音愈發微弱,說到最後已和呢喃並無差別。
見到墨瀧情況不妙,此刻兩人也都沒了爭執的心思。尤其是鍾沁,方才她本以為墨瀧只是吃壞了肚子,但如今看來,這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
“墨瀧,不能睡。”
耳旁似是聽到了誰的呼喊聲,墨瀧強撐著睜開眼,只見周圍景色不斷變幻,而向來面容清冷的鐘沁此刻也滿是焦急之色。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醫館,放心,你會沒事的。”
說罷,宇文宥一勒韁繩,速度又快了幾分。一旁的鐘沁見宇文宥心意已決,縱然心中失望卻也不再勸解,只是沉默地跟了一路。
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來到了附近的鎮子上。這鎮子雖不大,但也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位老伯正挑著兩擔瓜果,只見迎面來了兩匹高頭大馬,驚嚇之餘連忙躲閃。人雖無事,但兩擔瓜果皆散落一地,有的還被馬匹踩踏而過滿是泥濘,顯然已是賣不出去了。
“哎呦,你們這些個殺千刀的……”
見此情景,老伯當即跪地痛哭。他每日全靠賣這些瓜果賺幾個銅板度日,如今毀於一旦,豈不是斷了他的活路麼?
周圍一干路人本就對兩人集市縱馬心有不滿,如今見這老伯這般悽慘的模樣,更是怒不可遏,當即便把兩人團團圍住討要說法。
宇文宥本是想著救人要緊,不料卻因心急而辦了壞事。當下便掏出幾錠銀子扔了過去,抱拳道:“無心衝撞,性命攸關,還望見諒。”
那老伯收了銀子,又見靠在宇文宥懷中臉色青白的墨瀧,知他所言非虛,當即道:“無妨,前方右轉有一家醫館,裡面有我們鎮子上最好的大夫,人命要緊你且快去。”
見事出有因,眾人亦是散了開來,任由宇文宥和鍾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