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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點繁星(2)

嵐意咬了咬牙,臉上卻浮出淡淡的微笑,“那就多謝二皇嫂了。”

可是走在路上的時候,她終於沒忍住,對凝芙說:“你瞧見了,齊王已經勢大到什麼程度,明明小彥子都說了恭王殿下身體不舒服,齊王妃還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兒,都不肯直接派太醫過去看。在他們這些人眼裡,咱們的殿下,還不如齊王府的一個小小側妃。”

“您說的是,他們憑什麼,咱們殿下那麼好,一群勢利眼的混賬!”凝芙握著拳頭,眼裡都是恨,“剛剛齊王冤枉王妃的時候,奴婢恨不得上去撓他的臉,但上次金玉坊裡,奴婢就嘴快惹了禍,這次奴婢不敢再給您惹麻煩了。”

嵐意舒一口氣,“我就怕你會控制不住脾氣,還好你沒去撓衛長淵的臉,你是婢,他是主,本來咱們佔理兒的,若你動手,即便我沒對金宜言做什麼,他也能說你目無天家,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損的還是咱們。”

凝芙憤憤地道:“奴婢這次是忍住了,可咱們該怎麼還回去呢?他們敢這麼欺負恭王府的人,有第一次,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

“這原本就不是第一次了,殿下在娶我過門之前,還不知道是怎樣水深火熱地活著。”

嵐意看著遠處的林子,那些松樹到了晚上,黑黢黢地有些嚇人,誰也不知道那些陰影裡面,究竟有沒有藏著妖魔鬼怪,“你問我怎麼還回去,說真的,我不知道,這個世道彷彿就是誰得皇上的寵,誰就佔理,王法這東西,有,可絕不是為這些人而定的。最糟糕的是我先前,不過只想著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從沒想過去爭什麼啊。”

帶著這樣的茫然,嵐意來到了衛長玦的帳子前,還沒打簾子,就聽見小彥子說:“王妃不用進去了,您瞧瞧,那邊是誰?”

嵐意抬首望過去,只見帳邊不遠處的火把下,衛長玦騎著一匹毛色油亮的高頭大馬,一身勁裝,頭髮高高束起,本來雅緻飄逸的人,眼下英氣十足丰采爽俊,一雙眸子若清泉,正灼灼地看著她。

嵐意怔了怔,提著裙襬就往衛長玦那裡跑了幾步,還有些不明白,在馬下仰著頭問:“你,你不是頭疼?”

衛長玦伸出手,溫柔笑著,“先上馬。”

嵐意懵懵懂懂,剛要把自己的手擱在他的手心裡,衛長玦忽然拉動韁繩,馬匹繞至嵐意身後,跟著他直接彎下腰去,將還在茫然的小妻子一把抱起,男人的臂膀強大而有力,這麼帶了一下,嵐意就上了馬。

“啊,這是,這是……”一句話沒說完,衛長玦摟她在懷,揚鞭策馬,蹄聲陣陣裡,帳子被丟在身後,越離越遠。

衛長玦的聲音很大,帶著些肆意的放縱,在耳畔呼呼而過的風聲裡格外清晰,“我說過要帶你騎馬,擇日不如撞日,嵐意,你聽這風,你看頭頂上那些星光!”

嵐意抬頭,滿天繁星入眼,宛若綴在天幕上的寶石,原來那燃得正旺的篝火,把這些美麗全都掩蓋住了,只有到了這樣偏遠的地方,才能曉得自然賜予的一切是如此攝人心魄。天地廣闊,人在這裡顯得非常渺小,剛才所受的委屈,在這縱馬疾馳裡,彷彿剎那間煙消雲散。

“像大把大把的碎銀子。”嵐意大聲道,“我要是有這麼多碎銀子,我就一把一把地砸到他們開不了口,讓他們再也不能欺負我,欺負你!”

衛長玦放聲大笑,這很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可在嵐意麵前,那些沒做過的事,全都做了一遍。

少年人縱馬時的快意,唯有當時當下能夠體會,而那半輪明月盈盈照著,根本就不需要打火把,便能看清腳下的路。

馬蹄分開已經開始微微泛黃的草,緩緩地向前方的小山丘走去,嵐意回頭看帳子那頭燈火通明,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那邊彷彿是熙熙攘攘的人間,而這裡的世界,只有二人一馬,好似不能互通。

本就不是一路人。

衛長玦下了馬,又將嵐意抱下來,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坐在那山丘上,嵐意仰著頭,看了一會兒,嘆著氣說:“要是能一直在這裡,該有多好。”

衛長玦笑問:“你是說在圍場?”

嵐意搖頭,“我說在這小山丘呢。”她在衛長玦懷裡蹭了蹭,撒嬌似的道,“你曉得我才受了委屈麼?”

衛長玦點點頭,“我知道。我看見你和金宜言單獨說了會兒話,便猜他們會衝著你去,所以我趕著回來,想借頭痛把你從這趟渾水裡拉出來,沒想到還是晚了點兒,讓你不得不去面對他們,這是我的錯。”

嵐意氣鼓鼓地說:“不是你的錯。我生來也不是專門給人家欺負的,憑什麼他們看到我就想來踩兩腳,都是他們沒教養!”

衛長玦攬她在懷,哄著,“好好好,都是他們的錯,但是嵐意,原諒我沒有第一時間過去給你解圍,若是我出聲,這件內宅裡的事情,就會上升到‘皇子不合’,瑛貴妃再吹幾下枕旁風,不是咱們的錯,都能變成咱們的錯,反而更糟。”

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嵐意當然懂,當即就說:“我很明白,枕旁風的力量,可遠比真相大多了,當初我阿爹信任白姨娘的時候,她便是說得天花亂墜,說得黑的變成白的,我阿爹都能拍著巴掌說她講得好。不過長玦,你說究竟是誰,能讓金宜言滑胎呢?”

衛長玦想了想,“雖然我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我想,誰受益最大,誰就會去鋌而走險做這件事。”

嵐意喃喃道:“要說受益,自然是和她爭寵的人。但這次圍獵,齊王府後院只來了齊王妃和她,齊王妃看著那麼好性兒的人,又並不知道金宜言有孕的事,怎麼也不像是她做下的。”

衛長玦淡淡地笑了笑,“嵐意,若是恭王府的那兩個侍妾懷了身孕,想找大夫確認,要怎麼做?”

嵐意道:“那當然是稱身體不適,報至我這裡,我再安排大夫進府給她看診……啊,長玦,你是說,金宜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孕,總要透過齊王妃,即便她讓人家大夫瞞著了,齊王妃也有法子把人家的嘴撬開?可是,齊王妃看起來,真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她看著那麼文弱。”

衛長玦摸了摸她的頭髮,“有沒有心機,和柔不柔弱,是兩回事啊。”

“你說的是,其實金宜言這一胎一直就不穩,誰知道是不是在府裡頭就落下了病根子。”嵐意若有所思,“蕭華音管著齊王府那麼多年,要是沒有點本事,又怎能穩坐正妃之位?倒是我天真了。”

衛長玦道:“不是你天真,你只是願意把人往好處想,可惜這宮裡的醜惡嘴臉我見多了,想人只會往壞處想。二皇嫂不見得是個壞人,平常對我也多有關照,但很多時候涉及到自個兒的利益,再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了。金宜言囂張跋扈,霸著二皇兄不肯受半點委屈,若是誕下皇孫,那必然是更加作威作福,而今天這樁事,在大庭廣眾下發作,二皇兄再如何,也不會去搜二皇嫂的身,這般安全而一本萬利的事,我若是她,我也會做。”

嵐意連連點頭,又說:“這些都是咱們猜測罷了,今晚二皇嫂幫我說了話,以後只要她對我們無害,我自然也不會同她不對付。”

衛長玦嘆氣,“傻姑娘。”

嵐意沉默了一會兒,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忽然就坐起身來,定定地望著衛長玦,藉著月光,能看見男人眉目疏朗的臉上還是那麼寬容的神情,彷彿不論妻子怎麼逃避,他都願意護著。

深吸一口氣,嵐意終於講出了心中一直不想面對的隱憂。

“長玦,咱們是不是不能不爭?齊王府上上下下,早晚會和我們對立,而蕭華音,早晚也會想著法子害我們,是嗎?”

衛長玦並沒有立刻就回答這句話,安靜了一會兒,才笑著說:“嵐意,不僅僅是蕭華音,齊王府,煜王府,乃至於最近和煜王走得很近的七皇弟衛長珩,他們都會盯著我們,想法設法找我的錯處或編造我的錯處。我是嫡子,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有可能繼承大統,我不死,他們不會休。”

嵐意的心跳得很厲害,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去說透恭王府的處境,原先那些隔靴搔癢的交心話,在這片廣闊天地裡,實在是不足以填滿任何情感空缺的地方。

她並不知道這份空缺從哪來,也許是從沒有人和自己目標一致竭盡全力地去做一件事,而今,終於要有了。

嵐意開口,她聽出自己的嗓音有些乾澀,帶著些不確定,問:“不爭就會死,所以你一直就打算爭,對嗎?”

“對,嵐意,我一直都打算爭。”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有著摧枯拉朽般的氣勢,恰巧有一陣風席捲過圍場,那些挺拔的草,都微微地向他低了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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