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的人有幾十人,長長的隊伍顯得氣派非凡。丞相倒不惜血本,送出如此多的嫁妝,綿延數里,個個只道疼愛女兒,闊氣無比,可是暗地裡的齷齪心思令人不齒。
箬笠輕輕地抬起,現出季晏之雪白的面龐。瞅見氣派的送親場景,心思複雜。
嗩吶聲音正好玉龍轎子裡面晃晃悠悠的,似乎能夠聽見微微的哭泣的聲音,直令他一陣窒息。
定了定心神,季晏之一閃立即分開,眾人攔在前頭,嗩吶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個個不解的望著眼前的男子。
丞相府的下人蜂擁著上前斥責他,“你是誰?竟敢攔我家小姐的轎子?”
二話不說,季晏之立刻揮起手中的劍,直奔著中間的轎子,可是他一用力便覺得不對勁,胸口隱隱地作痛,額頭的汗珠顆顆滴落下來。
季晏之咬著牙,步伐混亂,只覺得對方的人好似殺之不盡,一層接著一層,突然一道影子在眼前飛過,季晏之手中一鬆,頓時望去。
同樣的裝扮,同樣的冷然無聲,一眼便瞧出他正是劍穗,腰間掛著的玉墜暴露出來他的身份,頓時變得心安。
季晏之和他聯手對抗著眾侍衛。
葉曉瑩匆匆趕來,街道上一片混亂。兩旁的攤販的東西灑落在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季晏之終日習武,葉曉瑩經常在一旁陪伴。
兩人雖然著裝隱蔽,卻瞞不過葉曉瑩的銳利的雙眼,她一咬牙偷偷地靠近轎子。眾人的注意力在前來劫持的男子的身上,楊勝雪的身邊只有一位喜婆。
她掀開簾子,裡面的楊勝雪一身喜服,緩緩地從袖子裡面掏出一把鋒刃的匕首。
葉曉瑩嚇一跳,連忙說道:“勝雪,你別衝動,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聽見是葉曉瑩的聲音,楊勝雪扯下臉上的紅蓋頭,早已經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道:“曉瑩姐姐,你們別管我,與其嫁過去生不如死,倒不如現在一死了之更加痛快!”
喜婆聽見新娘的動靜,大驚小怪地叫囂著前來。
葉曉瑩靈機一動,立刻朝裡面指道:“新娘子要自殺!”喜婆跑來後愣了愣,顧不上問葉曉瑩的來歷,連忙掀開簾子。
果真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顫聲說道:“楊小姐,別這樣!”
手中握著匕首,楊勝雪站起身,走出轎子。勾起一抹冷笑,恨恨地說道:“是我命苦才攪入這趟渾水當中,如今你們個個將我往絕路上逼,我不活了!”
揮起的匕首正欲朝心口刺去,突然一柄劍飛過,哐噹一聲打在了匕首上面,手痠麻,頓時鬆開,匕首哐當掉在地上,差點落在喜婆的身上。
楊勝雪不再乖順,眼中閃著兇光。
喜婆殺驢般地慘叫起來,葉曉瑩瞬間奪過匕首,緊緊地抓住楊勝雪,“天無絕人之路,你跟我們走,離開了此處,不會再有人逼迫你。”
楊勝雪在愣神之間,已然被葉曉瑩拉拽著往外跑,離開之時季晏之和劍穗兩人遊刃有餘,眾人無法接近。
不遠處正有一隊士兵前來,剎住腳步,葉曉瑩急得直跺腳。楊勝雪本欲掙開,但葉曉瑩沉聲說道:“他們兩人上次硬闖過丞相府,是想將你救走!”
顧不上其他,葉曉瑩立即拽著她狂奔起來。
巷子的另外一頭,早已經備好的馬,葉曉瑩催促著楊勝雪,“你出得城去,往東十里有一戶人家,四周全是篁竹,那是我們為你找好的房子,極為隱蔽,先住上一段時間,我們再來探望!”
不由分說,立即手拍著馬屁股。
馬狂奔而前,楊勝雪頻頻地回望,葉曉瑩對她揮了揮手,隨後才坦然回去面對。
待到回去之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一路打聽之下,方知到季晏之和劍穗平安離開,鬆了一口氣,急匆匆地往府中趕去。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丞相府並未派人前來,莫非丞相將女兒嫁出去之後,便不管不問?
不應該呀,當時鄉親們可瞧得分明,他們將嫁妝重新送回了丞相府,事情一度轟動大街小巷,更有傳聞就連府中的丫鬟們議論紛紛。
“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痴情的男子,還有兩人呢,他們一起劫持了楊勝雪的花轎,嘖嘖,也不知道是誰!”
“被如此多的男子愛慕著,可真是一件快事!”丫鬟們託著下巴想得出神,葉曉瑩驚覺起來,慌忙地站起來,躬身候在一旁。
“在府中不得傳閒言碎語!”葉曉瑩冷冷地說道,他們忙不迭地應道,“是,少夫人,奴婢記住了!”
待到幾名丫鬟離開,葉曉瑩頹然地坐在凳子上。
季晏之神色如常,葉曉瑩回去之後卻被趕走,他甚至將一眾的丫鬟都支開,自己關在房間裡面,隱隱地好似有血腥的味道。
葉曉瑩知道季晏之受傷,為免惹人懷疑,特意將她遣散,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他的傷勢如何。
陪著果兒,不時地神情恍惚。
果兒正和丫鬟們鬥蛐蛐,玩得不亦樂乎,葉曉瑩望著遠處他的背影出神,一張小臉紅彤彤的,興奮不已。
蛐蛐是一名下人所抓,特合他的脾性,有一根草在那兒逗弄著咯咯咯咯的直笑,葉曉瑩的唇角不自覺揚起,很快笑容凝結在臉上。
霍然地站起身,夫人正帶著人氣勢洶洶的前來。
進入了院子之後,葉曉瑩趕忙上前行禮,揚聲說道:“見過二孃!”
夫人微微的挑眉,原先葉曉瑩瞧見她心中不快,從未有好臉色,今日平白無故聲音提高几度,好像是故意通知誰。
心念一動,將葉曉瑩推開,急匆匆地往前。
“二孃,晏之正在裡面午休!”葉曉瑩趕忙追上前去,二夫人的腳步一頓,在門口站定,抬頭示意下人。
他們立即前去敲門,“誰呀?”裡面傳來季晏之慵懶的聲音,好似才被吵醒,心情壓抑。
葉曉瑩推開下人,來至門口溫聲說道:“是二孃前來探望你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