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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搏一條出路

老三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一個殺手組織中找到於她而言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的歸屬感。

在加入墨池之前,她有一個自己都為之發笑的身份——大戶人家的小千金。

只可惜這個身份除了孃親和她自己一直堅信之外,連府上的丫鬟家丁都覺得嗤之以鼻,誰不知道有錢有勢的周員外娶了八房妻妾,就為了生一個帶把的兒子?

老三的孃親是周員外娶的第八房小妾,過門才幾個月,就給周員外懷了孩子,那時孕相不錯,肚子尖尖,按照民間的說法,這是懷男孩兒的徵兆。

對於周員外來說,那自然是高興壞了,自己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生了七八個都是女兒,這好不容易有了生兒子的希望,自然是好吃好喝將小妾當個寶,更是四處找人算卦卜命,結果都說他命中該有一位男丁。

老三出生的那天,周府從舉家同慶到偃旗息鼓,只用了一個時辰。而後呱呱哭鬧的老三被自己親生父親舉過頭頂,想要狠狠砸到地上,也虧的自己孃親為母則剛,拖著剛剛生產完的身子硬是從床上爬起來將她接住了,可惜的是沒解氣的父親朝著孃親胸口踢了一腳,給她留下了一個常年喘不過氣的毛病。

她依然記得當初自己叫做周不至,不至不至,寓意不治,從小父親就不給她吃不給她喝,身體羸弱,生病了也從不找大夫醫治,好在孃親家境還算不錯,平日裡偷偷給她準備一些小碎零食糕點,總算是勉強活到了七歲。

這一年娘倆被安置在了一個離原來的家好幾裡遠的破屋子中,也是從這一年,孃親的臉上永遠罩著一層黑氣。

“不至,娘給你找個先生,教你學劍好不好呀?”

“學劍幹什麼呀?”

“學劍可以讓你變得強大啊,以後孃親如果不在的時候,你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周不至歪著頭想了想,天真的問道:

“那是不是也可以保護娘啊?”孃親溫柔一笑:

“可以啊,娘以後就靠你保護了。”

“好,我要學劍!”從這一年開始,周不至開始學劍,教劍先生是典型的寫意劍流系,劍法輕靈飄渺,時而如狡兔時而如燕雀,聽說娘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只能請動這位師父教她兩年時間。

這兩年,沒想到是周不至最幸福快樂的日子,練劍是苦,初時連劍都握不穩,手掌上盡是血泡,但教劍先生一板臉,周不至就只得忍痛拿起劍,跟著師父有板有眼的學。

逐漸的,她喜歡上了練劍,因為每次孃親都會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著自己舞劍,但小不至總覺得孃的笑有些硬,像沒有表情的石頭。

甚至有好幾次,從熟睡中醒來之時,她都能看到孃親直勾勾的盯著她,讓她感覺身上一陣發寒。

“娘,你怎麼了?”

“不至,娘在想,以後你該怎麼辦。”

“嗯?”而孃親每次都會側過頭去,慢慢陷入熟睡。兩年之後,教劍先生走了,娘也走了。

走的很突然,什麼話都沒留下。而後的周不至,似乎沒有如孃親所想的那樣,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無數次從死亡邊緣遊蕩回來,周不至遇到了一群人,一群看上了她到死都不願把劍賣了換錢的人,他們自稱墨池,來自江湖上的五嶽四瀆八方十地。

也正因為此,如今已是老三的周不至,似乎對經歷大致相同的老十尤其照顧。

老三第一個殺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殺的時候毫不猶豫,劍刃從胸前刺進去,泛著沫子的血從劍身上擠壓而出的時候,老三甚至感覺到了暢快的感覺。

此時的周員外,僅僅只是墨池收了錢要取命的

“客人”,只不過殺人的與被殺的關係不太一般罷了。周不至穿上灰袍著墨的衣服之後,身後莫名的就站了三十餘個冷血的可憐人,有時候從未有過的歸屬感,因為一丁點的支援,很容易就能得到。

墨池能存活至今,經歷過最輝煌的時刻,有過劍榜上獨佔五人的極盛時候,也有過只剩三四人的輝煌落幕,靠的不就是這份難得的歸屬感?

此時被劍氣壓下的老三,抬頭猛然望天,她不明白這份沉重的歸屬感,才加入墨池半年時間的老十究竟能不能明白!

此刻她突然感覺到了今晚是墨池生死存亡的時刻,但她實在不敢將希望都寄託在老十身上,於是就在這片刻功夫,老三想到了死戰。

……唐明禮怎麼都沒想明白眼前的刺客會突然向他發難,即便和墨池打過幾次交道,也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妖嬈性感實則冷漠無情的女人,是屬於最難相處的一類人。

他有些後悔讓陳子敬回守襄陽,如果陳子敬在此的話,至少能夠解了眼下的危險,可此時身邊沒有能夠擋下老三的人,唐明禮想都沒想,轉身就跑。

恰好是這飛奔逃命的模樣,讓老三瞬間明晰了心中的想法,她曾無數次告誡過老一,奸詐狡黠的唐明禮不是能夠合作的人,更何況是殺朝廷重臣,一旦被唐明禮當做棄子,必然會被追殺的上天無門。

可老一明白,此時的墨池和與世皆敵沒什麼區別,只有攀上唐明禮這棵大樹,甚至搭上官府的大船,才能讓墨池一直存在下去。

這是必須要搏一搏的出路。此時隨著唐明禮的亡命飛逃,以及剛剛將她壓下來的那道可怕劍氣之後,老三明白墨池已經成了棄子。

老三苦笑一聲,隨即大喝道:

“背信棄義的無恥之賊,看我一劍取你狗命!”唐明禮只覺背後劍光如附骨之蛆,額頭直冒冷汗,剛剛洪允相的死相還在眼前,唐明禮驚呼道:

“師父,救我。”

“莫怕!”黑暗中聲音響起,隨後一柄劍兀自騰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暗黃劍光,隨後直追向老三殺去。

老三不敢怠慢,回身一劍向飛劍擋去,也便在這一刻,兩劍相交的火光映的整個院子都一片通紅,殺伐的劍氣直將滿屋頂的瓦片揭起,噼裡啪啦落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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