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程藝馨倒真是佩服自己。
明明前一秒還在和彭喆爭執，下一秒卻不得不配合他演親密戲，若非清楚內心的厭惡和掙扎，她恐怕會以為自己是人格分裂。
果然，這場戲意料之中的出了問題，江導喊停了無數次，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最後甚至不打算溫和指點了。
“彭喆你怎麼回事！”他首先拿男主角開刀，口水差點揮灑片場。“今天這麼個簡單的戲份都拍不好，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眾人噤若寒蟬，默不作聲地看著影帝捱罵。
江導彷彿憋了許久似的，一次性罵個痛快。“你這幾天狀態都不對勁，要麼記不住詞要麼形象不過關，你就這麼糟蹋自己和粉絲的？”
男人始終一言不發，沉默而倔強地看向別處，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這最終惹惱了江導，重重把劇本摔在地上，大聲喊道：“你要是再這麼不思進取，就趕緊給我滾蛋，省的心煩。”
說完，一向笑呵呵的男人氣急敗壞地離開，臉色漲得通紅，誰也不敢上前打攪。
這回連滾蛋都說出來了，看來當真是動了怒氣，至於罪魁禍首……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彭喆，眼神或疑惑或斥責，心態全都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
這影帝似乎也不像傳說中那麼敬業嘛……
程藝馨就站在他身旁，自然同樣被打量了一番，她都不好意思地低垂著腦袋，不敢坦然接受眾人視線。
說起來今兒個也有她的過失，因為過分畏懼男人，所以才畏手畏腳，動作不如之前放得開，自然是對拍攝造成了影響。但幸虧彭喆擋在她跟前，這才沒殃及自己……
但江導這一罵並不過分，甚至是意料之中的。
近來彭喆狀態有多差勁，大傢伙全都是有目共睹，只是礙於身份面子沒明說罷了，而江導今天的爆發也是合情合理，不然他當真要自甘墮落了。
現場的氛圍簡直不要太尷尬，誰都不敢隨意離開，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一位副導演站了出來，指揮大家各司其職，而後轉悠了一圈，來到他倆跟前，眼神沉重而惋惜。
“彭喆啊，江導就是這麼個性格，你也別太在意。”男人推了推眼鏡，而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他說的也沒錯，你最近確實不在狀態。”
說著，他沒等男人回答，視線在二人之間轉悠了一圈，語重心長：“你們可得加油啊……”
程藝馨抿了抿唇，心想會不會是對方知道了什麼，但還沒來得及揣度呢，男人就邁著匆忙的腳步離開，想來是去勸說江導了。
至於剩下的兩個人……
她側目瞥了彭喆一眼，冷哼一聲，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想要她和解？簡直做夢去吧！
而後程藝馨自然是安分地待在化妝間，她現在不琢磨演技了，就想著該怎麼心平氣和地跟彭喆拍戲，不然老是進不了狀態，總有一天會被江導拎出來罵。
“藝馨姐，接下來你可得吃點苦頭咯。”她話裡有話，儘量不提及敏感字眼。
對啊，跟彭喆搭戲可不就是吃苦頭嘛，誰知道男人哪天又得發神經，動手動腳的，她怕是又得負工傷。
她嘆了口氣，努力把討人厭的名字擠出腦海，穩了穩心態開口道：“江導那邊怎麼說？”
方才聽到了點動靜，攝影機也發出運轉的聲音，想來是江導又被哄好嘍，但估摸著等會還有的罵。
果不其然，這還沒一秒鐘呢，門外傳來陣陣吼聲，不用猜都知道是江導的音量，至於這個倒黴鬼……沒猜錯的話必然是田深了。
“江導……”江月明顯也聽到了動靜，渾身瑟縮地抖了抖，摸了摸腦袋開口道：“他老人家應該是沒什麼大礙，至於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這句話莫名戳中了笑點，程藝馨也懶得為不相干的人煩惱，忽而靈光一閃，勾勾手指頭，交代江月去買點東西。
約莫半個小時，後者這才氣喘吁吁地趕回化妝間，與此同時，田深也跟著走了進來，一臉不爽快，明顯是受了氣。
程藝馨二話不說，直接使了個眼色，示意江月把東西遞給男人。
於是當田深手中莫名多出一杯奶茶時，他本人是很懵的，抬眸不解地開口道：“藝馨姐你這是……”目光卻瞥了瞥江月。
程藝馨絲毫未察覺他的小動作，聲音輕快地催促道：“你快喝，看是不是上次那味道！”
她可是特意讓江月不遠萬里去買的同款，為的就是在他捱罵的第一時間安慰，也算是承了上次的情。
雖說她這是好心，可田深聽著莫名不爽，怎麼就感覺全世界都聽著他捱罵呢。
“藝馨姐你可別說了……”男孩委屈地吸溜了口奶茶，臉上多了些許稚嫩。“今天江導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大發雷霆，明明我也沒犯多大的毛病啊……”
瞧他這副苦惱的模樣，程藝馨莫名想笑，這傻孩子怎麼就永遠都趕不到吃瓜前線呢。
於是她好笑地說了說事情原委，雖然簡潔明瞭，但能足夠讓他明白，是彭喆惹惱了江導在先，田深才無緣無故捱罵的。
她絕對沒有半點挑撥離間的意思。
而田深則是愣了愣，遲疑地張了張嘴：“喆哥今天來劇組了啊？”
這話別有深意，難道他不該來？
還沒等程藝馨疑惑呢，這傻子直接全盤托出。
原來昨晚程藝馨兩人提前離開之後，彭喆他們又坐了很久，直到凌晨一點實在撐不住，田深這才叫嚷著回去休息，而前者則依然選擇獨自呆坐著。
“反正喆哥昨晚給我發訊息的那會，都快凌晨五點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一宿沒睡。”語氣隨意，像是在說著無關緊要的故事。
“凌晨五點他還給你發什麼訊息？”純屬好奇。
田深忽然停頓，遲疑地看了眼程藝馨，這才想起那條簡訊。
大概意思是他絕不可能放手，無論是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