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沁停下腳步。
蘇慧娘正對著她的方向。她剛進門就看見了她。
而此時，她不敢走過去。
只見蘇慧娘梳的是婦人的妝扮。
當然，以前蘇慧娘也是婦人的妝扮。可是那時候她只是個失意的棄婦，每天的打扮簡樸卻透著大方。而今日，她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華麗的衣服，旁邊還有丫鬟伺候著。
再看她哭的時候，手裡捏著手帕，一幅柔弱無骨的嬌媚模樣，身上還有種以前沒有的風情。甚至，有世家大族薰陶出來的氣息。
只是這個薰陶出來的氣息卻不是什麼世家大婦或者大小姐的氣息，而是姨娘的氣息。
“你這個傻孩子，怎麼這麼傻啊？”玉氏在旁邊罵道：“童家是什麼人家？那是貴妃娘娘的孃家。你怎麼犯這樣的糊塗？”
“當時那種情況，我被逼得走投無路。童公子說喜歡我，願意保護我。我就答應他了。”蘇慧娘說道：“娘，姨媽，你們不要生氣了。我知道自己不好，給你們丟了顏面。你們要打要罵，只管找我發洩，不要氣壞自己的身體。”
玉氏輕嘆。
小玉氏揮起手掌，卻沒有落下來。
她抱住蘇慧娘，哭著說道：“我可憐的女兒！我犯傻的女兒啊！你好不容易才擺脫以前那個糟心的地方，怎麼又犯傻了？你表妹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被你氣壞。你自己想想怎麼和她說吧！”
“不用說了。”楚雨沁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幾人。“我已經聽見了。”
“雨沁。”小玉氏流著淚，擔憂地看著楚雨沁。“你表姐又犯傻了。你不要生氣。咱們一起罵她。”
“沒必要。”楚雨沁淡道：“人各有志。只是希望表姐以後不要後悔就行了。還有，你一個人過來的嗎？姓童的呢？”
“那小子被朱騫拉到後院比劃招式去了。”玉氏說道：“對了，元森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早出晚歸的。等會兒你去和他說說話，問問他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他向來最聽你的。我們要是問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我知道了。”楚雨沁說道：“那你們聊。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
蘇慧娘站起來，看著楚雨沁的方向。
“表妹，你是不是怪我？”
楚雨沁回頭，無奈地說道：“我怪你做什麼？這是你的人生，當然由你自己做決定。我們覺得好的，你未必覺得好。我們不覺得好的，對你來說卻甘之如飴。只是，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給自己留條退路。如果有一天現實逼得你不得不面對，希望那個時候你能拿得起放得下，不要過於執念。”
“他對我挺好的。”蘇慧娘紅著臉頰。“雖然他的後院也有姨娘，但是自從我跟了他之後，他就沒有找過別人。”
“如果他娶了嫡妻呢？”楚雨沁看著蘇慧娘。“姨娘的房間他可以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正房夫人的房間卻是必須去的。童家只有他一個嫡子，他的肩膀上有著傳宗接代的責任。你覺得他會為了你忤逆自己的家人嗎？”
蘇慧娘面色蒼白。
在童家生活了兩年的她已經領教了世家大族的規矩。童佳榮不可能不娶正妻。到那時，她還能有現在的獨寵嗎？
“朱騫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狠？”童佳榮捂著烏青的右眼睛。“可惡。下次我一定收拾他。”
走進來時，察覺到這裡的氣氛不對勁。
見到楚雨沁時，他咋咋呼呼地說道：“我說楚雨沁，你是不是該好好管教一下你的下人？那小子居然毀我容。要是我姐看見了……”
童佳榮的話沒有說完，見到楚雨沁似笑非笑的表情，無端地覺得後背發涼。
“幹嘛這幅表情？我只是讓你好好管一下他，又沒有讓你對他做什麼。”
楚雨沁微笑：“好久不見，咱們敘敘舊吧！走，後院說話。”
童佳榮朝旁邊挪了挪：“我們有什麼舊可敘的？你是不是又想叫人打我？我告訴你，我姐可是貴妃。你就不怕我姐治你的罪。”
“童公子真是誤會了。”楚雨沁笑得人畜無害。“我只是好奇當初我表姐的情況。我姐還要和我姨媽說話，正好你閒著，當然由你來說比較好。還是說，你作賊心虛？”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童佳榮不幹了。“行行行，我跟你走。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後院石桌前，童佳榮坐在楚雨沁的對面。
青蘭為他們斟茶。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表姐只是上一次山，後來就直接失蹤了。害得我姨媽差點沒有扛過來。”楚雨沁開門見山。
童佳榮摸了摸鼻子：“其實這件事情也與我有點關係。當時我不想回京城，家族裡的人找過來了，還是不想回去。他們派人盯著我，知道我喜歡你表姐，就找了個機會把她挾持了。我沒有辦法，只有跟著回了京城。回到京城後，為了保護你表姐，我又娶了她。”
“娶？童公子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根據你們現在的關係，她只是你無數個小妾中的一個。這算哪門子的娶？你到底知不知道娶和納的區別？還是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欺騙一個單純善良的平民女子？”楚雨沁冷笑。
“是，我沒有辦法娶她。可是在我的眼裡，她就是我喜歡的人。這兩年來，我每天和她在一起。不曾和別人在一起過。你可以去問她。難道這樣還不能證明我的真心嗎？”童佳榮說道：“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我以為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在乎名份。我為什麼不一樣呢？”楚雨沁說道：“事關她的幸福和生死，我也不能免俗。其實你也知道如果提前告訴家裡的人，我們肯定不會答應你們兩個人的事情。”
“所以，這些年你們在來信中一直沒有提過。事已至此，你贏了。名份已定，我們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不過有一點，我希望童大公子記得自己的承諾。哪怕有一天娶了正房，我也希望你能繼續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