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麓豔秋山頂冰,此時,盛夏的孤山山頂涼爽如秋。
於磐石之上擺好“小魁星式”,少一嘗試著將雙眼移至劍尖……
“無形俱生,何為無形?何以無形?”起勢前,少一這樣反覆地追問自己……
幾息沉、勻、平的呼吸後,他將意念全都集中在劍尖上。
少一慢慢領會著,並漸漸將所悟到的付諸劍端。
“的確,”少一想:“非心隨雙目,如何見諸物?無非是:諸物有無形,意到自然成。”
想到這裡,他嘗試著口觀鼻,鼻觀心,由此,心到、意到、劍氣到,少一一劍出擊!
劍氣直如垂瀑,爆響一片……
如此反覆,來回數次,少一以“小魁星”式為載體,不斷地淬鍊著無形之劍法。
由於練得太久、太苦,沒注意保暖,結果,把個右腳跟給凍傷了。
“根尚未扎穩,是不能練‘飛’的。”咕咕看著少一一瘸一拐的,不禁囑咐道:“千萬要留意!別以為是盛夏,這孤山乃極陰之地,此盛夏寒氣較之暖冬豔陽下的山頂之寒,只增不減。”
經此寒暑不定的數月,少一的劍法明顯有所提高。
此時,他心到、意到、劍氣到,集中一意,再試一劍。
明顯的,少一體內因練劍而生髮的暖意已可以做到與空氣中的寒氣相對峙啦,就在暖意與寒氣對峙、直抵中極(注:命門下端穴位)之時,少一的劍端頃刻間騰起一股熱氣,印在雪地上,猶如一團灼燒的“火焰”。
此時,少一隻覺體內驚濤駭浪,縱使雙目附於劍尖,也一時間難以把持住身體的平衡。莫不是入侵的寒氣與體內的暖意扭轉一團,難分上下?
也不知過了多時,扭打在一起的二股互不融合的寒氣、暖意,終於合為本真、統一的“真元”……
並飛速向周身擴散……
“咣噹——”,握劍的右手突然鬆了,少康劍穩穩地插在腳下冰冷的磐石上。
咕咕一把抓住少一去夠劍的手,她雙指按於他的右腕上,在細細地感知著什麼。
忽的,咕咕一雙大眼睛亮閃閃地望向他,欣喜地說道:“少一,你又衝破了一條堵塞的經脈……不妨,你現在就拿起少康劍,來試試看。”
插在磐石上的赤焰在少一眼裡,就猶如南天鬼星,神秘莫測,時隱時現……
手握劍柄,口唸劍訣,少一心到、意到、劍氣到,集中一意,奮力出劍。
一時間,繁星睡去,獨現“七現二隱”奇觀……
至此,少一已過了第六式的關口:即拆解之劍招——“針探海”。
看來,得過此劍關,“意”尤重要。
……
“咕咕你說,一個人若喜歡上了鬼,是不是就不怕鬼找上門來?”少一有個大事小情、或心理波動的,總會去找咕咕問詢。
自從練成了鬼+鬥之“魁”式,少一總覺得有如鬼助,長進日新月異。故而,他開始有些擔心,有鬼會找上門來,找他麻煩,或是找他來耍。
“這可不好說,”咕咕回答道:“當某些人的磁場與靈異的磁場接近或相同,就有可能發生兩廂磁場的能量疊加、合併或是共振的現象。這時候,往往,身處其中的人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行為。”
“啊?”少一驚叫:“那不就是鬼附身嗎?!”
“意到,鬼到。跟你練劍的道理是一樣的。”咕咕臉不變色心不跳。
“就怕這個。”少一其實是對鬼又愛又怕。愛其鬼魅靈動,啟發劍法。怕其魑魅魍魎,吃人禍害人。
“鬼魂有自己獨立自主的活動。鬼附身,當我們的身體休息的時候,鬼可不休息,照樣到處亂逛,把有的、沒有的、模模糊糊的事件、景象統統一股腦、全都儲存在記憶裡,當人醒來時,還以為自己經歷過很多事情,發生了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呢。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對沒有去過或見過的事物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咕咕娓娓道來,像個學究。
“我怎麼不記得咱倆小時候打架的原因,卻能清晰地記得從沒到訪過的京城雲中的城池呢?我怎麼就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覺得一口郊外的荒井好悽慘呢?我明明剛吃完,怎麼馬上就餓啦?明明學會了小魁星,怎麼轉眼就全給忘了……咕咕你說,我莫不是撞了鬼啦,亦或鬼附體啦?”少一失色。
“呵呵,你這是疑神疑鬼。”咕咕斷言道:“而且,你是一個看病狂,淨往自己身上安毛病。”
“民間有一句俗語,”咕咕看少一前怕狼後怕虎的神情,於是開導起他來:“‘不怕貓頭鷹叫,就怕貓頭鷹笑。’百姓們都非常相信這句話,因為它的確很靈驗,當貓頭鷹在哪個地方發出這種笑聲時,那個地方很快就會死人。可實際的情況是:它能夠聞到人的味道卻一時找不到,就會發出焦急的叫聲。所以說嘛……”
“咕咕你是傻大膽,其實,做不做虧心事,一樣都怕鬼叫門的。”少一依舊聲音很抖。
“鬼永遠都傷害不了你,傷害你的,只有可能是你自己。你的心不跑,鬼能把你怎麼樣?!”咕咕總是這樣自信滿滿。
“動物或植物都有生命,生命體存在的同時,其精神或思想也附著於生命體上。就像咱倆一樣,每天產生很多很多不著邊際的、或者可以實現的奇思妙想,這些依附於生命體的奇思妙想將是一種看不見的能量,被鬼用來發光、照亮,用來發善願、發怨毒、發脾氣、發凶煞……我們遇見了這樣的能量和這樣能量的現形,就是遇見鬼了。”少一好像私塾裡的夫子,振振有詞地總結說:“所以嘛,我們能做的,也是防不勝防的,那就是:只得接受有鬼的現實,並且儘可能地與之和平共處。”
“感神便是神,感鬼便是鬼。”咕咕大大咧咧的,她並不在乎到底有沒有鬼,故而說:“等咱倆將來死了,也是一樣的,剩下的若真的變成了鬼魂,在鴻宇間,一樣是不滅的能量。”
“若真變成了鬼魂,還存有不滅的能量,那咱倆還一起混世界。”少一肯定地看了咕咕一眼。
咕咕看著少一正摸著自己心愛的赤焰劍,問:“討論了這半天‘鬼’了,你到底怎麼想?”
少一回答道:“啟發倒是有,都在,都在劍裡找。”
只見少一揮劍而出,形如鬼提鬥,劍舞中,附體鬼酒興正濃,劍飛劍揚,孰分英雄鬼雄?!
“嗤——”一套帶著醉酒之意、鬼神之興的“小魁星”劍式,被少一打得是萬里無雲、氣貫如虹……
“妙哉!你的劍法終於有靈氣啦。”咕咕拍手盛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