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姚氏不允許李小九留下也在舒寡婦意料之內,舒寡婦試圖同她講理道:“娘,我這些年沒少偷偷給家裡拿銀子,您找我要錢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李小九能吃多少糧食,我給家裡貼補的總夠了吧?”
這段時日李小九對她們母子的所作所為舒寡婦看在眼裡,實在不忍心就這麼不管她。
誰知陳姚氏陡然怒了:“你是我閨女,給家裡拿點銀子不是應該的麼?我和你弟弟替你瞞著你的醜事瞞了這麼多年,你敢和我算這筆賬?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陳姚氏罵罵咧咧的說著,伸出手來在舒寡婦身上重重掐著。
舒寡婦不敢反駁不講理的陳姚氏,只會掉眼淚。
聽見主屋動靜的舒塵和陸蘅連忙過來了,見娘被欺負,舒塵黑著臉護在了舒寡婦身前。
陳姚氏正在氣頭上,見他來了,罵道:“滾開!小心我連你一起揍!”
舒塵卻不讓,蹙眉道:“姥姥,旁人家女兒嫁出去了,遇到困難孃家都護著,貼補著。您這麼對娘,娘還是您親生的麼?!”
“回屋去!你這小兔崽子懂什麼?”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二嬸兒每次回孃家都會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娘從來沒這個待遇不說,每次回來,您不是罵她就是打她!”
陳姚氏見舒塵敢數落她,氣的臉上肥肉顫抖著:“老爺子,你瞧見沒,這外姓的就是不孝順,我踹死你個小畜生!”
陳姚氏說著,一腳踹了過來,陸蘅目光一緊,幾乎是瞬間護在了舒塵身前,被陳姚氏重重踹到在地。
“小九!”舒塵連忙扶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
陸蘅冷冷的看著陳姚氏,她早就猜到了回到陳家日子不好過,卻沒想到,剛回陳家第一日就面臨如此境況。
難怪臨走時,李梅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接下來幾個月,在陳家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陸蘅被舒塵攙扶著站起來後,舒塵的姥爺陳三走了進來,沉著臉訓斥道:“剛回來就不消停,好端端的回來做什麼?你們還是回舒家去吧,那算命的說的話都是唬人的。”
舒寡婦聞言有些慌了:“爹,舒家不會讓阿塵回去的,怎麼說這也是您親外孫。”
外孫有什麼用?又不是親的!
陳三在心裡暗自腹誹著,一把拉過舒塵道:“阿塵,不是姥爺不留你,家裡米缸麵缸早就見了底了,實在拿不出給你看病的錢。你是舒家的孫子,合著該他們管你,姥爺親自送你回去給你們娘倆討個公道!”
“我們不吃你家的米麵,以後他們母子的衣食住行我管了!”陸蘅一把拉過舒塵,將他護在身後道:“我能賺銀子,你們留阿塵住下就行,今日我和阿塵母子回來,村裡有人看見了,要是你們就這麼將我們趕走了,怕是要讓別人覺得你們苛待出嫁的女兒。”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可是人皆要三分臉面,排擠出嫁的女兒和外孫也不是什麼體面事兒,這點道理陳家人還是懂的。
“你管?那感情好!”陳姚氏雖然完全不相信眼前這乾巴巴的丫頭能賺到銀子,可她確實不想管舒寡婦母子二人,見李小九敢口出狂言,厚顏無恥的將親女兒和外孫交到了陸蘅手中。
“行,那你就先在我家住下,要是敢說大話……”
“我自己離開。”
事情定下來後,舒塵拉著還在啜泣的舒寡婦回到了屋子裡。
陸蘅心知母子二人婆家不要孃家不留心裡不好受,勸慰道:“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等李梅生完孩子咱們就能回去了。”
“我受點苦沒什麼,就是護不住你們兩個孩子……等小梅生個兒子,咱們就算回去,塵兒怕是也沒之前那麼討奶奶喜歡了。”
陸蘅愣了下,心說這舒寡婦雖然性子軟弱,但能生出舒塵這麼聰明的兒子來,倒也不是蠢的。
陸蘅道:“就算李梅生出來的是個兒子,也未必有阿塵這麼聰明,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不能自憐自艾,要想辦法藉著阿塵的聰明,將咱們應得的搶回來!”
舒塵表現的倒是很平靜:“小九,我能做什麼?”
“好好看書,好好養病,明年就是鄉試了,你不是想考秀才麼?其餘的,就先交給我。
陸蘅雖然瘋狂的想報仇,但她不想讓自己全然活在仇恨裡,她喜歡舒塵這孩子,見他和舒寡婦的遭遇頗有些感同身受,能拉他們一把最好不過。
舒寡婦停止了哭泣,有些震驚的看著李小九,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走投無路時,會是這麼個小丫頭幫她和塵兒。
舒塵沉默了片刻,道:“小九,你給我幾年時間!”
陸蘅和舒塵母子二人一起將雜亂潮溼的房間收拾乾淨後,陸蘅將舒塵的幾本書擺在了炕角。
收拾好後,陳姍姍推門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些零食來找舒塵玩兒了。
陸蘅出了陳家,找村民打聽到村中的米麵鋪,去買了些吃食。
鋪子的老闆是個膀大腰圓的女人,上下將陸蘅打量了一遍,笑道:“你就是老陳家外孫帶回來的小媳婦兒吧?我聽虎蛋說起過你。”
陸蘅雖不知虎蛋是誰,可看眼前婦人的神情,也知那個虎蛋兒沒說過什麼好話,八成是她和李大牛私奔的事兒荷花村的人也知道了。
陸蘅笑笑沒答話,婦人又道:“你這米麵是老陳家給你銀子買的吧?要說這女人出了事兒,還是孃家最靠譜,唉,你們這次是為啥回來的?”
陸蘅有些心煩:“沒什麼,就是回來住幾日。”
若是聰明人見陸蘅不願意回答,此刻便閉了嘴,可惜眼前的婦人顯然不是什麼聰明人。
陸蘅拎著米麵轉身往回走時,就聽婦人同鄰居議論道:“這丫頭可真鬼,她以為她不說咱們就不知道咋回事兒了?小娟嫁到舒家後,哪敢回來?還拖家帶口的,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兒被趕回來了,你要不信我讓虎蛋兒去青坪村打聽打聽,肯定被趕回來的!”
一旁的鄰居咂舌道:“真可憐呦。”
陸蘅頓住腳步,到底忍下了。
這些人說的也沒錯,在外人眼中,舒塵母子還有她於喪家之犬無異,確實可憐,荷花村的村民尚且這麼覺得,青坪村中怕是早就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