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容清紓心境的變化太過明顯,御顏熠根本無法忽視。
這一天終於來臨,他的心血也算沒有枉費。
“從此處脫困後,若我願與你合二姓之好,綿百世之宗。恪勤中饋,宜室宜家。相濡相呴,休慼相關。轂則異室,死則同穴。你可願贈我現世安穩,一生隨性。”
這番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她一直以為,她永遠都沒有機會對御顏熠傾訴衷腸的。
御顏熠一怔,嘴唇緊抿,語氣微顫,難以置信地盯著容清紓,“容清紓……你再說一遍。”
容清紓心中一時竟不知是何滋味,這還是那個事事都穩操勝券、無往不利的御顏熠嗎?
“我說,我圖謀太子妃的位置。”
御顏熠無奈地搖頭,啞然失笑道:“本就是為你留的,無需圖謀。”
“鬼話連篇,你分明應下了皇上,等你及冠後便選妃。”容清紓不以為然。
“我給你開後門。”
“我才不會和一群女人爭妍鬥奇,既然你好這一口,那就祝你早日左擁嬌妻、右攬美妾。猶記得,某人在譜城還擔心因為我,自己的名聲被累及,無法娶得如花美眷。”容清紓現在想起那話,還氣得牙癢癢。
“如此善妒,日後免不得後院起火。”
御顏熠低低一笑,眼底蓄滿了戲謔。
“哼!若你敢坐享齊人之福,我就讓你後繼無人。”容清紓一把開啟御顏熠放在她肩上的玉手,轉身背對御顏熠。
“若是當初母親沒有在意賢良淑德的虛名,而是如你一般,秉承自己的心意,也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她也不會撒手人寰。所以,容清紓,我御顏熠絕不會步父皇后塵。我不願家宅不寧,親情淡薄,我只想,此生只娶一妻,後院虛設。”
御顏熠從未在她面前提及過先皇后,她對於先皇后之事,也是知之甚少,原來,這其中還有這般隱情。
難怪,御顏熠不喜與女子接觸。
“顏熠,這算是你給我的承諾嗎?”她問得雲淡風輕,心底卻是一片緊張。
御顏熠是太子,未來的國君,要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談何容易。
“前途難測,也許,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對我而言,這些已然足夠。”日子需要自己經營,能得一心人,實在不易。
“容清紓,在你向我表明心跡之前,我甚至未曾奢望過會有今日,此刻,我既欣喜萬分,可也生悔意。如今古御兄弟鬩牆、朝局不穩,我身邊遍佈明槍暗箭,居心險惡之人更是防不勝防,我雖有心護你無虞,可我給不了你眼下的安穩。休慼與共固然是好,可我不捨你身陷泥淖。”
容清紓聽出御顏熠字裡行間的鄭重,心中一暖。御顏熠並非那種行事不計後果之人,此刻能如此為她考量,足以讓她相信,無論將來如何,他都會盡力護她周全。
“所以,容清紓,我最後一次問你,若你心意不變,日後,我再不會放手。”一向以沉著淡定自詡的御顏熠,此刻,面上卻顯露出絲絲慌亂。
“顏熠,只要不危及我的親朋,我願與你風雨同舟、榮辱與共,若你不負,此情不渝。”若是畏懼未來的風浪險阻,又何必動情。
“既然如此,日後便容不得你反悔了。”御顏熠自容清紓背後將她圈入懷中,臉色的滿足神色,就像是擁有了一切一樣。
“我們的事,八字都沒一撇,我隨時都能賴賬。”容清紓懶懶散散地靠在御顏熠懷裡,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這是提醒我下聘?嗯?”御顏熠眼裡漾著柔柔的笑意。
“顏熠,別忘了,我們還未從此脫身。”容清紓被御顏熠這一調侃,羞惱之下,理智也逐漸回籠。
只是,未過片刻,頭腦中又被難以置信填滿,她竟然在危機四伏的陵墓中,毫無防備地跟御顏熠談情說愛。
這時,眼角又瞥到備受摧殘,幽怨地凝望著她的堯碧,更是羞愧難當。
“區區皇陵,能奈我何?我定能將你安然無恙地帶出去。”御顏熠語氣中的篤定,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容清紓莞爾一笑,傲氣凜然,滿懷信心,一切盡在掌握,這才是御顏熠。
“堯碧找到機關了。”容清紓輕聲提醒過御顏熠後,他也沒有放開她,倒是不經意地發現堯碧抖了一下。不必說,定然是被御顏熠威嚇了。
“顏熠,我倒是今日才知,原來你這麼粘人,就像小孩一樣。”幸而御顏熠還不是皇帝,否則,因她耽誤國事,她便要被人痛罵是紅顏禍水了。
“來日方長,餘生很長,徹底認識我,興許也足夠了。”御顏熠並非意氣用事之人,雖然不捨,卻也放開了容清紓,朝著堯碧而去。
堯碧盤在用鵝卵石堆砌而成的藥叢外圍,容清紓與御顏熠一齊蹲下。細細觀察過後,卻發現那些鵝卵石普通至極,並無特別之處。容清紓將那一處的鵝卵石,都試著摁了一遍,也沒有任何反應。
但堯碧提醒他們,機關在此處,那麼這些鵝卵石必有玄機。
容清紓凝神注視這些鵝卵石,突然想起聖武帝后在池邊初遇,一見鍾情,故指石為證,遂成姻緣。
這時,看到御顏熠對自己會意一笑,便知,他對這鵝卵石的淵源也瞭然於心了。
“聖武帝后指石為證的信物,並非普通鵝卵石。我記得,那兩塊鵝卵石是含玉的。”他們都是常年浸淫於珍寶古玩之人,分辨含玉的鵝卵石並不難。
“嗯。”御顏熠在鵝卵石上來回摩挲,而後手指微動,在兩塊看似平平無奇的鵝卵石上,輕輕一摁。
藥叢底部隨即發出震耳的轟轟作響聲,藥叢也從正中央一分為二。隨著分出的間隔越來越大,底下的漢白玉石階也顯露無遺。
御顏熠踢下一塊石子,見那石子滾落至盡頭,也沒有觸發機關,這才放心地牽著容清紓準備走下漢白玉石階。
“堯碧。”容清紓清聲喚著堯碧,又不捨地看了一眼那方種植著珍藥的藥叢,才跟著御顏熠,一步步走下石階。
“沒有箭矢暗器飛出,想來,定是擔心損壞古物。”這也表明,他們越來越接近藏寶室,為了護住寶物,便會以毒代替機關。
“顏熠,按理來說,建造皇陵為了避免珍寶被盜,處處密封,讓人無門可入,豈不省心省力。可這皇陵雖機關密佈,可墓室終究難逃被洗劫,設下機關也無甚大用處。”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聖武帝后雖知,皇朝基業即便繁榮昌盛,可興亡終有定數,江山最終難逃傾覆崩塌。但終究不願子孫後世淪為亡國奴,故而暗中在此留下珍寶兵書無數,若遇國難,則以此寶藏度險。機關是避免寶藏落入庸者之手,白白辜負聖武帝后的苦心。”
“這應當是前朝隱秘之事,為何你如此清楚,還對這皇陵如此熟悉。”容清紓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御顏熠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