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電話內胡扯了一會，李正一蹲在網咖外頭，打到電話發燙才結束通話。期間段成文交代他，務必要小心謹慎，真要有所發現，千萬不要獨自行動，如果有突發事件，可以直接跟他聯絡。
網咖進出的人群來來往往，不少人都很奇怪地盯著蹲在門對面綠化帶路基邊上的李正一，熟悉的人隔遠打個招呼，偶爾有那麼幾個熟絡的玩家，還會湊上來遞根菸，點個火，互相交談幾句。
李正一暫時不想進去，乾脆一屁股坐在綠化帶邊上，兩手肘子撐在膝蓋骨上，左手托腮，右手兩指夾住香菸，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兩指眼睛毫無焦距地盯著網咖門口。
就這樣心思恍惚地抽完一支菸，李正一把菸屁股摁滅，然後彈到旁邊幾米遠的大號垃圾桶內。正要起身離開，卻發現不遠處湊過來兩個人，朝他一臉樂呵的表情。
其中一人認識，分明就是師大的餘志輝。
另外一位是跟餘志輝差不多大的年輕男子，看樣子不是同學就是校友，李正一沒太在意，遠遠地打個招呼說：“今天來得早，你的搭檔呢？”
餘志輝笑嘻嘻地說：“兩人在裡面耍，還有一個陪女朋友了。你咋蹲外面一個人抽悶煙，有啥心事不成？”
“屁個心事，在網咖抽菸汙染環境。”李正一隨口搭上一句，又問，“這位是你同學？”
餘志輝正要介紹，年輕男子卻主動出聲說：“我叫粱中晨，早晨的晨。老餘的校友，同屆不同系。”
李正一說：“我叫李正一，歡迎來網咖玩。”
粱中晨比較健談，聞言樂呵呵地說：“我知道你，經常聽老餘說起你，最近聽說網咖外掛厲害，就特意跑過來見識見識。”
李正一說：“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不過現在趕上上網高峰，不知道還有沒有機器。走，一起進去……對了，你是第一次來嗎？”
三人邊說邊往吧檯走，餘志輝說：“梁哥第一次來，他一般都在校門口北面的天地網咖耍，要不是聽說這邊有外掛，指不定還懶得跑來呢。”
李正一嘿嘿一笑，沒有接腔，只是略顯意外地看了餘志輝兩眼。這話裡多多少少都有一點邀功和拍馬屁的意思，按平日裡的瞭解，餘志輝不像一個喜歡拍馬屁的人，有點兒奇怪。
不著痕跡地掃了四處張望的粱中晨一眼，李正一心內暗自思忖，莫非這人有點來頭？
粱中晨從進門後一直在打量網咖，走到吧檯才說：“地方夠大的，老闆，你蠻有魄力啊。”
李正一笑著說：“衝你這句話，我就願意交你這個朋友。你是老餘的校友，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晚上你儘管玩，給你免單……對了，你是用臨時卡還是辦會員卡？”
聽到免單，粱中晨並沒有什麼大喜之色，反而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情願。李正一結合剛才餘志輝的話，立時想到對方恐怕還沒試過外掛，沒做好長期來這邊玩的準備，所以不太情願被一點小恩小惠給綁架。
沒等到他開口，李正一朝吧檯周小妹微笑著說：“辦個臨時卡吧。”
“好的。”
周小妹手腳利索地辦好臨時上機卡，然後遞給李正一。李正一轉手遞給餘志輝，語氣隨和地說：“老餘，你也開卡，帶梁兄弟去裡間包廂吧，外面大廳估計沒位置了。”
粱中晨猶豫說：“李老闆，這樣不太好吧，無功不受祿，等會我來結賬。”
李正一故作不悅地說：“你這樣說就見外了啊，老餘長期在這邊玩，他是瞭解我的，我可不喜歡婆婆媽媽的人。男人嘛，直爽點，實話說吧，我這網咖還在往外打名氣，免你一次單，你以後在外頭，絕對會幫我網咖說好話，所以嚴格說來，我不虧的。”
餘志輝在旁說：“梁哥，李哥的為人我清楚，沒什麼花花腸子，你只管玩。”
“好吧，再推辭就是我矯情了。”粱中晨爽快地答應，便跟餘志輝一道尋另外兩個搭檔去了。
李正一跟周小妹聊了幾句，得知邵琴剛上去二樓，就想著中午的事兒還沒談利索，正好上去跟她再商量商量。
穿過通道來到包廂邊的走廊，還沒上樓梯，就見餘志輝從14號包廂出來，看走的方向，應該是上廁所。
李正一叫住他，緊走幾步趕上，湊過去說：“老餘，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餘志輝不解地問。
“不急吧？”
“不急。”
“那我們上去說。”
李正一走向樓梯，示意餘志輝跟上。
來到二樓吸菸的小房間，李正一遞給對方一支菸，分別點著後才說：“粱中晨是不是有點背景？”
“你咋看出來的？”餘志輝驚訝地說。
李正一在透明菸灰缸邊緣撣撣菸灰：“猜的，能說說嗎？”
“嗨，又不是什麼大事，有啥不能說的。”餘志輝驚訝過後，便沒當回事，“我們同學都知道，他爸是襄寧市教育局局長，好像還有一個什麼親戚，在青雲區這邊，具體做什麼就不太清楚，平時沒去仔細打聽過。”
“就這些？”
李正一漫不經心地反問一句，心裡有些不信。剛才進門之前，他跟粱中晨的言辭中，是帶有幾分巴結的意味在內，餘志輝的家底，李正一是知道的，算是一個殷實的小康之家，父母雙職工，又沒在教育系統，跟教育局長沒啥交集，按理說沒道理上杆子結交。
“對啊，就這些。”餘志輝點點頭，然後笑呵呵地反問“李哥打聽這些，是不是想尋路子走官面關係？”
李正一併不否認，點頭應是。
餘志輝往椅背上一靠：“我猜就是這樣，不過李哥你開網咖，跟他爸管的又不是一根線，你搭上他也沒啥好處。”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李正一把菸屁股摁在菸灰缸裡，“再者說，教育系統跟文化部門本就是一條線，我開的網咖，可是受文化部門監管的。”
餘志輝點頭：“這麼說來也對。”
李正一又問：“你呢？又是為何？難道是在為畢業之後考慮？話說師大畢業不是教師就是進教育系統，正好是他爸管的一畝三分地，你小子想得蠻遠的。”
餘志輝有些尷尬地笑笑。
李正一哈哈一笑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走關係託門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咱兩人老大不說老二，我找你來，還不是為了得點資訊走點關係和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