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非同小可。階下群臣一片死寂,誰也不敢為沈狄求情。
頭上的官帽,身上的官服,被直接剝去,杖五十,下大理寺大牢,沈家上下一併下獄,除了身為側妃的沈婉怡和兩個孩子被禁足在太子府等待發落,其餘一個都不放過。
同時,由首輔閣老邱隘牽頭,刑部與大理寺協同一起詳查貪腐之罪與私通叛國之罪。
滿朝上下,一個都不能放過!
貪腐之罪,可大可小,但是通敵叛國之罪,卻是不可小視!先有萬家一介商賈膽大包天,敢為一己利益將糧食私賣給澤國,後有當朝三品尚書將他國皇帝寵妃認作女兒,並蓄謀嫁入手握重兵的榮王府上!
“查,詳查,一查到底!”
明宗皇帝怒極冷笑,他倒是要看看,究竟還有多少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吃著朝廷的俸祿,揩著朝廷的油水,賣著朝廷的機密,存著一顆裡通外國的狼子野心!
尤其是沈狄這個老匹夫!當初便是仗著權職之便,屢番為難林家,眼紅林家的財富!而後又費盡心機,把彎韻找來,認作女兒,試圖利用她來與慕容衝結黨營私,逼走了林若,更是逼死了林若!
好,好啊!真是好能耐啊!
“榮王和寧王,跟朕來御書房!”明宗皇帝留下這麼一句話,憤然地甩袖走了。
老太監陳貫細著嗓子喊了一聲“退朝”,然後忙不迭地帶著小內侍趨步跟了上去。
沒有人知道,明宗皇帝和榮王、寧王在御書房裡說了什麼,一眾侍候的內侍都被打發了出去,連老太監陳貫也不例外。
但是,寧王和榮王從御書房裡出來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皇上有旨,將沈婉韻關進了刑部最深的地牢,一應事宜都交由寧王詳查,準其便宜行事之權,賜金牌,見金牌如見聖駕;此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
而榮王慕容衝,兵權被削,被禁足在王府裡思過,無赦令不得外出。
另外還有一道旨意送去了邢國公府,將攜妻帶子回孃家的湛親王宋桓楚和王妃魏穎變相軟禁,邢國公府上下也被盡數禁足,連老邢國公每日的上朝都給免了。
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皇帝要下狠手、要雷厲風行、要一查到底、要殺一儆百了。
京中戒嚴,空氣裡都瀰漫著一股森然之感,那些想去萬家錢莊討要自己存在裡頭的銀錢的商賈豪紳們,也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輕舉妄動了。
所有人的腦海裡,都萌生出同一個念頭: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燁王府,燁王憤怒地把桌案上的所有東西都掃落在地:“失蹤了是什麼意思?你他媽跟我解釋解釋,啊!陸浩然失蹤了是什麼意思!”
僕從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瞧著眼前的情形,都快要嚇哭了:“王、王爺息怒,小的,小的就是個傳話的呀……”
燁王伸手,一把揪住了那小僕的領子,用力地扯到面前。他臉上的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而猙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把想說的話從嘴裡崩出來:“是不是被蘇平康和章煦關起來了?是不是!!你他媽說啊!”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啊……”
“不知,去你的不知道!”
燁王一甩手,將那小僕狠狠地摜到地上,小僕痛得整個臉都扭曲了,但是他不敢出聲,更不敢躺在地上裝死,而是忙不迭地掙扎爬起,重新匍地而跪,抖如篩糠。
“找,去給我找!告訴陸良甫,趕緊把陸浩然找回來!找——!要是被蘇平康關起來了,搶也給我把人搶回來!!”
“是,是……”
小僕搗頭如蒜,連滾帶爬地起來,踉踉蹌蹌卻飛快地準備逃離,卻又被燁王喝住。
“回來!”燁王雙眼通紅,看著渾身戰慄的小僕,惡狠狠地道,“告訴陸良甫,他手裡要是有什麼跟王府往來的暗賬,趕緊都他媽給我銷燬了!要是敢牽連到本王……”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小僕慌忙應下,不敢忤逆。
“滾!”
燁王衝著那小僕一聲咆哮,小僕好似終於得了赦令一般,一溜煙就跑了。
煊王府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最支援他的中流砥柱——邢國公府,眼下成了被調查私通叛國的最大嫌疑物件,因為宋桓楚就在國公府裡,整個邢國公府都被圍得森嚴,連個訊息都傳遞不了。照這麼查下去,即便查不出他們裡通外國的罪證,也能查出他們和煊王府之間結黨營私、與朝臣利益輸送的罪證啊!
這可同樣不是小事啊!
與燁王相比,煊王終究還是稚嫩了些,在奪位之爭的驚濤駭浪中幾番起起伏伏,已經教他萌生退卻之意。但此時,即便他想放棄,也會有人繼續推著他往前走。這條不歸路踏上之後,就再沒有機會回頭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而是一群人的戰鬥,是一整個利益集團的戰鬥!現在退縮,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悲慘的結局。
誰都不想死,所以,為了不死,誰都要爭一爭!
安泰伯府,隱園。
寧王再一次出現在了這裡,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林若和黎焰,幾番欲言又止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少卿已經領命去了南境,虎賁軍的兵符轉到了八皇弟手中。只是阿若,八皇弟終究只在北境歷練了三年有餘,如何鎮得住虎賁軍?”
林若淡然道:“這一點,三哥就不必擔心了。賀僉將軍和韓參將會幫他的。”
當初的丹州之戰,煜王犒軍太過張揚,叫北境軍和虎賁軍心裡對這位八皇子很是不服氣,然而這三年來,煜王與將士們同吃同住,每日不輟,全然沒有端著架子;再加上當初慕容衝被代國設計刺殺的事情曝露出來,經賀僉和韓野的推動,大家恍然,這是煜王為了幫著隱瞞榮王的傷勢、不願動搖軍心才如此行事的。
軍營裡的將士都是直腸子,明白了這些年來的自己對煜王的無端遷怒有多過分,愧疚之餘,自然心裡想著要找機會好好補救,如此凝聚起來的軍心,隨著煜王一次一次帶著大家守住了北境邊疆而不斷攀升。尤其知曉煜王的弓箭、馬術、功夫都是跟著榮王學的,更是將他當作第二個榮王爺來對待。短短三年,一個統帥的根基,便愈發難以撼動。
寧王手指發顫,來回指著林若和黎焰,驚詫地說不出話來:“你,你們什麼時候,竟然連北境軍和虎賁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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