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琪月一愣，隨即笑起來：“為了個暗衛，你就肯輕易饒了我的命？是那暗衛的命太值錢還是你凌霄遙的逆鱗如此好碰觸？”
“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用問這麼多。利益交換而已，事成之後我說了不會殺你就肯定不會，你去不去？”
“去。為什麼不去？背叛你之後活命可不簡單。”華琪月站起來朝門外走。
“還有。”凌霄遙說，“你剛剛那一番慷慨陳詞，我一個字都不信，我說不會殺你但也沒說會放了你，你最好分點腦子想想怎麼圓。”
華琪月不置可否，推門而出，門外早已有人等著，送他去往登風院。
“你不信他說的？”冷陌熙從紗幔之後走出來，他一直在那裡。
“真的東西沒用，有用的東西不真。”凌霄遙挑眉，“你信了？”
“自然是不信。”冷陌熙端起杯子，“他試圖把矛盾引到他與家族的矛盾上，但他所求遠不止如此。我確信散人眾背後有他的影子，但根據赫連家那邊傳來的訊息，赫連喬峰同樣在為散人眾傷腦筋，並不知道散人眾背後有他的手筆。他扶持這麼個計劃外的東西同凌家和赫連家對著幹，就不可能單純是赫連家的人——他真正為之做事的，另有其人。”
“我出海的訊息被洩露未必不是他乾的好事，倒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指望他說出來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我們自己查。”
“是啊。”冷陌熙嘆道，“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的這心思，之前把家族裡肅清了一遍，現在又要重新折騰。”
“凌永樂呢？”凌霄遙問道，她知道梁城破城前外面正是凌永樂在守，而結界破碎就說明勝負已分。
“赫連家又使陰招，但他畢竟是帝階，即使戰敗，但赫連修也不好受，追不了，他自己使了法子回來了，我讓人把他安頓在單獨院子裡養傷了。”
“那就行。有你在我安心不少。我去找湘熙問問現在情況，你多辛苦辛苦。”
冷陌熙失笑：“好的。家主大人。”
凌霄遙剛走，就有人來稟報：“夜墨長老，有客人來訪。”
“誰？”
“客人自稱顏丹，要見我們家主。”
可恨人沒有三頭六臂，梁城之戰留下的爛攤子太多，一時之間竟連個接待客人的都找不出。
“我先去看看，你立刻去找湘熙，家主在他那裡。”
收拾好的城主府正廳。
“在下凌家客卿長老夜墨，見過顏小姐。”
冷陌熙為表禮貌沒盯著客人看，可剛剛的一瞥已經讓他震驚。他自認已經在歧天混得如同土著了，卻還從未見過這種搭配。
坐在上首的女人約莫三十，穿著清涼，曲線畢露，鬆鬆地挽起全部秀髮，眉尾上挑，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裡籠罩著讓人看不懂的迷霧，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身上沉澱著歲月贈予的成熟魅力。用師父教過的話說就是一個妥妥的讓人只想抱大腿的冷豔御姐。
而她身邊的男子與歧天男子慣常的幹練打扮不同，衣著保守，裙襬一直遮到腳尖，部分長髮編起盤好，剩下的束成一束垂在身後，上面插著一根式樣簡單用料卻一眼看出名貴的手工髮簪。面容非常年輕俊秀，耳垂上掛著銀質孔雀流蘇耳環，脖子上戴著同樣銀白的孔雀尾羽項圈，腰上同樣的環佩，無一處不精緻，但這些女性更偏愛的飾品在他身上絲毫不顯突兀，坐姿比他之前見過的許多大家小姐都端莊得多卻不顯得做作，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從容優雅。
這像是……大小姐繼承人和她的世家貴男小嬌妻？也太貴太嬌了吧？
凌霄遙從關華琪月的院子出來後本就沒走多久，因此和冷陌熙前後腳到，踏進院門之前又仔仔細細地對過了來客的姓名，見到上首女人的一瞬間就將眼前的臉與祠堂中的某幅畫像對上了，她上前恭敬行禮：“霄遙拜見祖母。”
冷陌熙：“……”
冷陌熙裂開了。他被叫來的時候，沒人告訴他來人是凌霄遙的祖母啊？！這這這……這外表，祖母？！
他來不及撿起自己又一次破裂的三觀，連忙俯身告罪：“老夫人贖罪，恕屬下眼拙，未曾……”
“老夫人”顏丹微微挑眉，無形的氣場又增強了，突然坐在她身邊的男子咳了一聲，瞥了一眼顏丹。
御姐瞬間軟了下來，笑著道：“無妨，左右我離開凌家都快百年了，你不識得我很正常。先去忙吧，我與霄遙有話要說。”
“是。”冷陌熙帶著震驚退下了。
顏丹身邊的男子起身向凌霄遙行了個陌生的禮節：“見過凌家主。”
他這一行動讓顏丹立刻破功，她也不忙著裝範了，收斂了氣勢像是個回家的姑奶奶，親切地道：“霄遙，祖母很多年沒見過你了，聽聞你最近有些麻煩，需不需要祖母幫忙？”
祖母顏丹來自海外，想必是由於祖父的傳信，千里迢迢回到中陸，既然都來了，她的心思凌霄遙秒懂：“祖母願意幫忙那可是再好不過，孫兒正缺人手。不知這位是？”
顏丹罕見地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他叫文微雨，是我……夫郎……”
文微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主動起身道：“在下出身南陸鳳翼城，兩年前蒙妻主搭救，嫁與妻主為……正君。”他說到最後兩個時不自覺地看了顏丹一眼。
“啊……”即便是凌霄遙，也消化了好一會。
二叔出生後，祖母就與祖父和離了，以祖母的條件，再嫁易如反掌，只是看當事人有沒有那個心思罷了。沒想到她祖母單了這麼多年才再婚，還是娶回來一位年紀輕輕的女尊貴君。南陸最大的女尊城池，她記得城主似乎就是姓文。
南陸怎麼稱撥出嫁的男子來著？
凌霄遙想起來了：“恭喜祖母與文貴君。”。
“現在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說來。我在家逍遙快活了這麼多年，鬆鬆筋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