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短時間內,連決雙掌竟能各行其力,肖騰動難掩翊贊,卻不敢出聲,生怕打攪連決以致氣息混亂,肖騰動的心幾乎提到嗓子口——
連決這種做法,不僅大膽、巧妙、精絕,最重要的是,這對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實在危險!
肖騰動甚至後悔當初讓連決選擇了搏命,因為這個正在玩命的少年,臉上無一絲冒險的刺激!
但見連決幽邃的雙眸,鎮定地藏在眼瞼之後,其中的專注與孤絕,並非在玩命,簡直是死死攫住了命運之手!
下一秒鐘,連決的舉動,讓肖騰動一向冷漠的臉龐真如結了冰,呆呆地盯著連決,肖騰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喉結一聳,“咕咚”吞了下口水。
連決森寒噴薄的左掌,疾速右移,向自己的右臂生生地釋放了攻擊法技,連決嘴角掛著一絲嘗試般的邪笑,低吼道:“玄蛛冰魂絲!”
冰霧中,連決的左掌,宛如擎著頭、佝著背、舉著螯、幽目眈眈的毒蠍巨蛛!千絛萬縷的冰魂絲一瀉而出,細膩而韌性極佳,水鬼莽草一般,撲纏向連決自己的右臂!
玄冰真力一旦實化成攻擊技法,再用回身上,與真力可是天壤之別!
肖騰動看著,已瞠目結舌:還能這麼練功?這叫狠起來連自己都打?
連決牙關一緊,右臂已被冰冷刺骨的寒絲勒得發麻,連決自知練功偏向激進,根本無法體會細水長流的運功之法,只能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強迫自己去感知!
滂沱的五行之氣,在玄蛛冰魂絲纏臂遏制下,一時凸顯其效——五行之氣果真化作了一股微黃色的涓涓細流,向噬曜原石緩緩疏導。這絕非易事,連決兩頰冷汗如雨,後背虛汗淋漓,這種萎靡的盜汗,正是發力與痛苦所逼!
連決一整條右臂,在冰絲反反覆覆的刺激張弛下,近乎失去了知覺,仍像頑石一般僵持強撐著。連決一半身體蒸騰著紅潤的火光,另一半身體,卻浸淫在幽藍的冰寒裡……
肖騰動皺起了眉毛,一陣心酸,卻幫不上一丁點的忙,他知道連決既選了這樣,那麼有些路,只能他自己走完。
連決右掌的五行之氣,終於形成一束微小卻集中的燭尖形氣焰,焰尖甫一觸及噬曜原石,展露出宛如精刀的雕琢技藝!
連決沿著劍體雛形,小心翼翼地雕琢,心裡並不知足——以攻擊法技的刺激來操控五行之氣,形同作弊,不能解決本質。
於是,連決漸漸削弱玄蛛冰魂絲的力道,從經脈內部,用玄冰真力剋制五行之氣,肖騰動眼看著連決左掌釋放的玄蛛冰魂絲漸稀,最後全然消失,右掌的五行之氣卻再未失控!
肖騰動冰山常駐的臉,出現了難得的驚喜,正要迎上,連決右掌氣焰卻猝然大亮,肖騰動下意識地一擋眼睛,以為連決的五行之氣最終失控。
沒想到,等肖騰動再睜開眼,竟見連決掌口氣焰渾然發紫,宛如垂掛著一條晶瑩紫鏈!
這、這是玄星的象徵!
肖騰動難以置信,連決竟在這種情況下衝破了玄星!破境之初,竟能從容而熟稔地駕馭星段五行之氣!
渾厚的紫芒一目瞭然,想象中連破三境的快感並沒有襲來,連決心頭只剩喜悅和疲憊抵消的平靜,在肖騰動指點下,連決鍛造劍體、打磨燒刃......
直至一道清湛的劍光,反射在二人臉上,連決提起這柄親手鑄造的長劍,反覆觀賞著。
“這柄劍連精良級都算不上。”肖騰動並無諷刺之意,“但這是你第一次鑄劍,又有連破三境的好彩頭,寓意不錯,你為這劍取個名字吧!”
在連決連升三境的衝擊下,肖騰動已顧不得指點鑄劍術了。
“叫...”連決撓撓頭,稍顯為難,“我還沒有取過名字,就叫一念劍吧!”
“一念劍...一念間,呵呵。”肖騰動揣摩似地淡淡一笑,神態已恢復如常,看來對連決頻繁製造的驚喜,接受得越來越快。
肖騰動眉毛一挑,“你現在既有獸靈,又可同操兩力,何不把獸靈附於決眥劍,再賦上玄冰屬性?”
連決想了想,猜道:“老師,這樣一來,是不是每用此劍,都能獲得額外屬性加持?”
“是!具有屬性加成的神器,用途太廣了。”肖騰動面帶愉悅。
連決按《洪荒功法》所述,祭出獸魂之靈,輔以玄冰真力,附於一念劍刃,又鍛出劍鞘、吞口紋飾,一念劍才初具規模,破曉時分,連決和肖騰動一同出了格鬥殿,連決才回到了狼烽苑。
剛一入門,蒼六骨碌翻身下床,幾步迎上來,吸溜著鼻子大聲道:“不尋常的味道,不尋常的味道!”
連決雙手扳著門框,探身向外左右一盼,急忙關上門,以防有人發現蒼六,連決皺眉道:“怪老頭,我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啊!”
“那味道可就在你身上!”蒼六努了努嘴。
“我?”連決狐疑地瞥了蒼六一眼,低頭嗅了嗅領口,“該洗澡了?”
“咳!”蒼六一拍連決的後腦勺,喊道:“是破境的味道!你的修為又精進了,可瞞不了我。”
“哇,這你都能聞得出來,你這嗅覺讓大毛也自愧不如吧!”連決懶洋洋地抻了抻腰,一上床就四平八躺。
“喂,你這小子獨霸床啊,我怎麼睡!”蒼六早就習慣霸佔連決的床,不滿意地嚷嚷著。連決又困又乏,半睡半醒地咕噥著:“你這麼胖,怎麼和我擠,我要睡了。”
蒼六嘟著嘴,自個兒生了一會悶氣,轉念一想,那小子睡得正香,自己氣死那小子也不知道,倒不如不氣了。
蒼六搖著脖子,賭氣似地嘿嘿一笑,哼道:“這小子,這麼快就睡得死豬一樣,累得不輕嘛,算了,我老辦法睡吧!”
蒼六輕哼著小曲兒,翻身一跳,粗圓瓷實的雙腿勾住了房梁,整個人愜意地倒掛下來,雙臂輕巧地互動相抱,晃著晃著也睡著了。
連決睡了不到半時辰,天已痛痛快快地入明瞭,隨著連決內力漸篤,小憩片刻,也能飛快回復精神,連決出門前,本想讓蒼六回床上睡,奈何這怪老頭睡得死沉,這圓胖的身軀實在太沉,均勻地打著小呼嚕,怎麼叫也不醒。
連決笑著嘆了口氣,便帶上了門,走向和雷舜雲約好的廣場。
今日的大廣場,非比尋常的清冷,只徘徊著寥寥數人。
這時,從廣場一角,出現了一個步伐極其輕慢,宛如點踏蓮花的身影,連決眼前一亮,便跑便叫:“安澤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