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鸞的眼神似有若無的落在林氏的臉上,雖未開口,卻已叫人倍感壓迫。
林氏的心微微一顫,“這個傻子怎麼看起來跟往常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心思微沉,還沒有來得及想出應對的話語,宋茵已經一臉委屈的開了口:“爹,娘當時也是迫於無奈,才會答應了姐姐的無理要求,畢竟姐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娘若是不假意答應她,指不定姐姐還會幹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來。”
她又一番抽抽搭搭之後,便抱住了宋松的胳膊,繼續道:“但是茵兒可以跟爹保證,娘真的沒有做過讓嬤嬤帶著姐姐出逃的事情,我看這件事情不是姐姐自己威逼利誘了嬤嬤,就是嬤嬤假借孃的名義偷偷幫了姐姐!”
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讓上了年紀的宋松心裡一軟,當即就展現出了慈父的態度。
“這是自然,你娘是什麼性子,你姐姐是什麼性子,為父知曉得清楚,定然不會因為她的隨意攀扯就委屈了你娘!”
柔情之後看向宋鸞卻是一臉冷漠和責備。
“你這個孩子,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給家裡蒙羞的事情,卻還不知悔悟,竟然妄圖攀扯你姨娘,當真是我宋家的恥辱......這件事你以後都休要再提。”
宋鸞眉頭緊蹙,剛準備替自己辯駁兩句,他已經又一次的開了口,聲音還是冷冷的異常威嚴:“還有,你既然因為任性毀掉了你妹妹的好姻緣,如今自然便是要補償她的!”宋松幾乎是命令道。
這個語氣,這個處理事情的方式,當真是讓宋鸞好一番感嘆。
在過去的日子裡,原主作為嫡女,過的真真是這樣不公的生活,她的父親寵妾滅妻,凡事不管她的委屈,只要宋茵哭上兩句,林氏掉滴眼淚,他就不會管原主的死活。
宋鸞心裡替原主難受,面上卻是淡淡的。
她抬頭,勾唇帶著些許的譏諷一笑,繼而才緩緩的開口:“不知道你想要我怎樣補償她呢?”她連爹都不願意叫了。
而不知道在心裡在盤算著什麼的宋松,聽完之後竟然也沒發覺她的稱呼有異,只是略微沉眉之後,冷冷的開口:“之前你那般不識抬舉,可咱們宋府卻給了你那麼多的嫁妝,而後來茵兒出嫁所得嫁妝卻不過只有你的半數。
如今為父既然來了,便命令你將你之前的嫁妝分一半給你的妹妹!”
宋鸞差點沒有笑場,這個宋松還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宋茵的嫁妝是她的半數?他怕不是說反了吧!
“其實嫁妝多少我們茵兒並不會在意,鸞兒作為將軍正妻,又是家中嫡女,多些嫁妝才合禮數,只是聽人說鸞兒之前在北疆的時候,曾獨自打理後院,老爺你也知道,鸞兒自小便在錢財記賬之上頗為粗心,我看不如日後讓茵兒幫著她打理一二算作補償?”
“我莫府的後院何時輪到別人來指手畫腳了?”林氏話音未落,莫重行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屋中幾人全都轉移視線,看向了門口處。
男人還是剛剛的衣裳,頭髮也絲毫沒有打溼過的跡象,一根玉簪將三千青絲束縛,劍眉星目,清俊脫俗。
此時面無表情緩慢行至屋中,無聲的戳穿了宋茵剛剛的替他洗塵說辭。
林氏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微怔,而宋松則是幾不可見的瞅了一眼宋茵。
“夫君!”宋茵見到莫重行進屋,立即將自己的手送宋松的胳膊上拿下來,一臉嬌媚的朝著他奔去。
只是手才剛剛快要觸及上他的胳膊,男人不動聲色的往旁邊讓了一步,就好像根本看不見她似的,直直走到了宋鸞的身邊。
“岳父來了,怎麼也不同我一說聲?若不是下人及時報告於我知曉,你可是不打算帶我引見了?”莫重行的言語中帶著幾分責備,只是眉眼中卻是濃濃的寵溺。
宋鸞知曉他這只是逢場作戲,心裡感念他的敬業,面上卻不露聲色的緩緩開口。
“妹妹不是說她正在服侍你洗塵嗎?我也不好去打擾你們啊!”
莫重行的臉上閃過濃濃的疑惑:“我洗塵的時候除了你便是任何人也不得近身服侍,你這藉口找的可就太敷衍了吧!”
宋鸞臉上的笑意更濃,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宋茵。
而宋茵卻是在心裡恨得牙癢癢,面上竟無半點說謊的心虛,只是泛紅了眼圈,作出一臉委屈的模樣看著宋鸞和莫重行。
宋松臉上的神情換了一遍又一遍,看著眼前好似異常恩愛的兩人,又看了一眼他眼圈泛紅的庶女,心情也是有些跌宕起伏,一時不知該當如何。
還是林氏最先反應過來,她輕笑著柔聲開口:“將軍莫怪,我們家鸞兒從小便是這樣,說話喜歡口無遮攔,洗塵這樣夫妻間私密的事情,怎麼能夠搬出來大肆宣揚呢?
只是將軍今日剛剛回府,這路途奔波勞累,身子定然也已疲乏,可鸞兒竟然也不知道服侍將軍洗塵換衣,這委實有些太不懂事了些......”
“這位是岳母大人?”話語還未說完,莫重行便已出聲打斷。
眼神只不過在她身上淡淡一瞥,便已深情的看向了宋鸞。
宋鸞眉頭微蹙,斟酌再三之後,才淡淡的開口:“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是,這要看將軍你的意思!”
“嗯?”莫重行不解。
宋鸞的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位是我的林姨娘,妹妹的生母!”
“原來是林姨娘啊,剛剛倒是我僭越了,只當按照明國的禮制尊卑,能夠陪著丈夫出門的只能是正室夫人呢,卻不曉得岳父一家別出心裁啊!”
他淡淡的話語說著,眼神似有若無的落在宋松和林氏的身上,頗有些揶揄的味道。
宋松和林氏的臉色便頓時難看起來。
“那個,鸞兒她娘近日病重,沒法出門,所以才......”
“岳母生病這麼大的事情你怎地也不跟我說一聲?嚴不嚴重啊?請了大夫沒有?我同太醫署的首席太醫有些私交,要不要讓他一會兒下了值順便去一趟宋府給岳母瞧瞧啊?”
沒等宋松說完,莫重行就先問了一堆。
他的聲音雖然是淡淡的,神色也一直都沒有任何的情緒,可不知道為什麼,宋鸞還是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真心。
他的話應該不僅僅只是為了幫她維護面子。
心裡有些感動,也就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也才剛聽我爹說起,還沒來得及過問阿孃病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