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晚寧眼睛一亮,這幾日忙的昏頭轉向,她都差點忘記五日已過,連忙道,“來來來,帶我去瞧瞧,倒是要好好看看這個鬼斧大師的手藝,和他的脾氣是不是相稱。”
鬼斧送來的不止當初定做的那幾樣工具,還特意做了一個箱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的,十分輕便,把所有東西歸置到裡面,一切都剛剛好,還留出了幾個小口袋,可以放一些藥瓶紙筆之類的物件。
剛開啟箱子,還沒細看,楚晚寧便已經覺得有些愛不釋手,“難怪這麼大名聲,先不說別的,就單論這份周到的心思,便讓人覺得十分值得。”
“這箱子不是小姐特意打得?”雀兒疑惑的問道,看到楚晚寧搖頭之後,喃喃道,“不該啊....”
“怎麼不該?”楚晚寧打量了一番箱子,做工細緻貼心,並不知其中有何問題,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郡主有所不知,”開口解惑的確是木樨,“鬼斧出了名的小氣,絕不多費一分料,絕不少要一兩銀,便是從他那處打得再貴的物件,若是沒有特意買辦,從來都是用一沓子廢紙將就著包上。”
“對啊,我從來沒聽說過鬼斧大師給過誰面子,方小侯爺都沒有過這種待遇。”雀兒附和道,瞧著嘖嘖稱奇。
“那可能是...一時興起吧...”楚晚寧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但是怎麼想也不對啊,夏楚瑜那天替她付銀子是趕鴨子上架,他現在看自己不仇視就已經算謝天謝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不甚希望是夏楚瑜吩咐的,但是一時又想不起別的解釋,嘖,古人的心思真難猜。
“前兩日,我把義堂的招牌一掛出去,便總是有人在門口躊躇,有的不是什麼大毛病,我便給他們瞧了拿了藥,然後來問的人便越來越多了起來,”趁著楚晚寧在看工具,雀兒繼續把最近的情況同她慢慢講來。
“但是有的病...”雀兒撓撓頭,“我也就會些常見的跌打腫痛,風寒之類的小病,還有些我實在看不來...一直在問,何時能正式開堂。”
楚晚寧看著雀兒躊躇的樣子,心下了然,這雀兒怕也是熱心腸的,盼著能早日幫幫往來的窮苦人家,但是礙著自己的身份又不好意思明言,難怪從剛剛一進門到現在,都一副甚是激動的樣子。
雀兒看著楚晚寧打量自己,心裡暗叫糟糕,自作聰明這怕不是惹了主子生氣,他不過是得了大公子青眼,能在這義堂裡展展手腳,這兩天呆的有些忘乎所以,竟然忘了眼前這位是誰。
楚王郡主啊!雖說不知為何突然發了善心要做義堂,可是到底還是那個楚王郡主。
雀兒此時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嘴巴子,悔的不行,生怕楚晚寧不悅,自己怕是楚王府都待不了了,連忙陪笑道,“小的多言了,郡主...郡主饒了這次吧。”
“為何要饒你?”楚晚寧合上匣子。
雀兒聞言面如土色,木樨不知道為何,對楚晚寧有一種莫名的相信,相信這句話絕不是雀兒所想的那個意思。
果不其然。
“我並未覺得你哪裡說錯了,”楚晚寧認真的看著他,“這義堂是楚瓊華所辦,是你管事,我是在這裡定期會診的醫師,僅此而已。”
“今日見你,我才真的相信大哥果真識人很準,你雖醫術一般,但是這顆心卻讓我窺見了其中的赤忱,義堂由你來打理,我便放心了。”楚晚寧拍拍雀兒的肩膀。
“好了,既然今天來了,擇日不如撞日,下午便先不回府了,給我騰出一方地方,別打擾你們幹活就行,左右東西也恰好齊全了。”楚晚寧點了點頭。
雀兒聞言,有一種安慰的感覺,他沒有怎麼上過學堂,有些說不出來,否則他便能明瞭這便叫做得遇賞識,當即便決定一定要投桃報李,至少不能辜負楚瓊玉和楚晚寧的這份信任。
“郡主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理,”雀兒抹了抹臉,深吸了一口氣舒緩心情,然後才道,“郡主再怎麼說也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委屈將就呢,便是您不在意,我也不能太沒良心。”
“大公子吩咐了,他開義堂,初衷便是為了讓郡主免於勞頓,我自是一早便準備好了的,就在前堂左邊,還特意佈置了紗簾。”雀兒笑著道。
“其實還有一件事,方才未曾告訴郡主,有個住在京郊的老婦人知曉開了義堂,奔波了半日,推著木板車帶著不良於行的小兒子來投醫,我瞧著他們可憐,來往又有些艱難,便讓他們現在後面廂房住下了,”雀兒心虛的看著地面,“您是不是能先給他們瞧一瞧?”
“所以,你剛剛旁敲側擊的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坐診也是為了他們?”楚晚寧伸出一隻手指,意味深長的點晃著道。
雀兒嘿嘿一笑,沒有直接回答。
“你應當早些同我說的,”楚晚寧略有幾分無奈,但也心知原身的惡名實在是根深蒂固,雀兒有所顧忌才是正常。
木樨一直彷彿影子一樣,隨在楚晚寧身後,他是有些心緒內斂,不同木冉一般情緒外漏,但是相應的心思也要更加縝密一些,沒有錯過楚晚寧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之前的楚晚寧是如何任性他也是見過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現在卻彷彿已經全然忘記了之前的不滿。
甚至是能感知到楚晚寧心裡的那一點委屈,恨不得替她告訴雀兒,告訴其他人,她並不是之前的楚王郡主了,是不是可以....重新認識他。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出於她救了木冉的感激,或者是她重視對他們兄弟二人做出的承諾的感動,一時不得而知。
但是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性格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斂了眼睫,有一些無力感,明明他就守在楚晚寧身邊,就不能幫她擋住這些偏見的傷害。
他一直以自己的身手為傲,認為足以保護好想要保護之人,可是眼神,流言...完全不是他能憑藉一身武力就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