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現在感覺自己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應當相信楚三公子的,可是韓瘸子的話彷彿一直在他耳邊縈繞,久久不去。
他不禁想起那日在西集舊屋子裡,芙蓉姐那奇怪的反應,彷彿當時他便知道了韓瘸子的身份,後來對楚晚寧要自己追究,又多次阻攔的模樣,確實有些不對勁。
可是....可是....怎麼會!
對了,蘇七七當時也說,他就算知道瘸子的身份,也萬萬不會告訴楚晚寧,現在一想,若是真如韓瘸子所說便有些解釋得通了。
蘇七七是楚容謹的人,除非得了他的命令,有誰能讓她逆了楚晚寧的意思呢。
把一切都聯絡起來,似乎韓瘸子所言真的能夠解釋出一切,可是究竟是為什麼 ?
且不說他們兩兄弟性命值錢與否,楚容謹那麼疼愛楚晚寧的一個人,怎麼會任由別人在外面隨意抹黑郡主的名聲。
他不信楚容謹對郡主的關心愛護都是家的,那韓瘸子究竟是什麼人,讓楚容謹寧願瞞著楚晚寧也要這樣維護他?
疑惑並未在他心裡停留太久,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木樨本來想先帶著韓瘸子向楚容謹問個究竟。
他相信楚容謹的為人,若是當真有難言之隱,他這樣把人抓回來是不是會耽誤了大事,可是他有這樣的心,卻不一定有人給他這樣的機會。
剛到府門口,遠遠地便看見楚晚寧和澄碧已經等在了那裡,木樨發現的時候,那邊主僕二人也看見了他們一行,此時如果有所遮掩,只會欲蓋彌彰,木樨硬著頭皮走上前,事已至此值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楚晚寧看著木樨走近,招了招手,但是身旁的澄碧看見木樨身後的人,有些驚慌失措的後退了兩步,雙手捂住嘴,盯著韓瘸子的方向,不禁喃喃道,“竟然是你!難怪...”
楚晚寧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澄碧,有些不解,還有些擔心,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有些擔憂的語氣問道,“阿碧,阿碧,你怎麼了,還好吧,怎麼突然魂不守舍的?”
澄碧的眼光微微有些躲閃,不敢直視楚晚寧的目光,迴避著往後退,“郡主...我沒事....”
楚晚寧狐疑的看著她,顯然並不相信,但是澄碧不說,她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
“郡主,”澄碧似乎是鼓起一些勇氣,深吸了一口氣,抿著嘴小心的問道,“郡主,我能不能問問你,關於韓瘸子,你打算...如何處置啊。”
楚晚寧不知道為何一向在她面前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小丫頭為何突然問句話都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麼難以啟口的樣子。
“這個傢伙,竟然敢打著我的名聲招搖撞騙,甚至還差點害了一條性命,不,不對,除了木樨木冉,看他這麼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想來不會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以前又害了多少無辜之人,”楚晚寧沒好氣的說,但是她也沒想著自己直接解決。
話到嘴邊看著澄碧眼睛一轉,故意往重了說,“阿碧,你跟在我身邊,也算見識不少,整治的法子何其多,輪著番的先給我來上一遍,什麼杖刑,鞭刑,針刑,炮烙,最後你說是千刀萬剮了比較好,還是五馬分屍更為大快人心。”
楚晚寧看著澄碧的臉色隨著她一點點往後說,變得越來越白,彷彿被嚇得失了顏色,失笑道,“你怕什麼,給那個韓瘸子上刑,又不是動你。”
楚晚寧捏了捏澄碧的小臉蛋,把她從失神中喚起來。
“郡主,”澄碧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忍心的囁嚅問道,“有沒有可能,放過韓瘸子....至少饒他一命也是好的。”
楚晚寧眯起眼睛,不放過澄碧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阿碧,你為何為他求情,別跟我說同情之類的見鬼的話,這不是你的性子,你認識他。”
最後一句,楚晚寧是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來,沒給澄碧以反駁的餘地,基本上是預設了這個事實。
“我...”澄碧有些為難的模樣,張了張嘴又合上。
木樨走來的時候便看見楚晚寧和澄碧之間略顯尷尬的相對而立,有些摸不著頭腦,剛要出聲詢問,便聽見韓瘸子忽然大喊了一聲,“娘!”
楚晚寧聞聲驚異的回頭,又看了看澄碧,感覺自己心臟似乎都驟然有一瞬間的停止,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叫你娘?!你何時瞞著我多了這麼大一個兒子?!不對不對,你今年究竟多大?!”
“啊?”澄碧猛地抬頭,腦子有一瞬間發懵,什麼兒?什麼娘?
“不,不是...不是我啊。”澄碧急忙否認,她自己可還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有兒子....郡主這回真的是有些太離譜了。
“是我...”楚晚寧聽到身後一個分外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微微帶有幾分顫抖,“老身多年自問無愧於心,唯獨生下一個不肖子,疏於教導總是惹禍,沒想到....沒想到這回竟然不長眼睛捅婁子捅到了王府。"
“娘!救我,你不是是郡主的乳孃麼,她待你親厚,你同她說說..說說好話,她一定就不會為難兒子了!”韓瘸子看見人,使勁抻著脖子往這邊看
“閉嘴!”韓姨氣的渾身哆嗦,怒聲喝止了那邊吵吵鬧鬧的韓瘸子,然後轉向楚晚寧,垂了眼深深地彎下腰,語氣略有幾分倉皇的道,“只是實在不知我兒此次犯了何錯事,惹得郡主這般興師動眾把他抓起來...又打算如何處置於他?”
“韓姨...”楚晚寧囁嚅著,明明沒有犯任何錯誤,卻忽然不敢抬頭看她。
木樨卻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瞭為何楚容謹要費盡千方百計的要瞞著楚晚寧,府中上下誰人不知韓姨的身份何其特殊,備受尊重,韓瘸子的身份若是不查明,那邊還可以粉飾太平,若是一旦捅出來便只會讓楚晚寧陷入兩難之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木樨用有些複雜的眼神看向楚晚寧,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若是楚晚寧為了韓姨輕輕饒過韓瘸子,他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又多多少少難免有些許的不甘心,只能沉默不言,楚晚寧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除了接受,毫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