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老頭兒停下了撫胸的枯手,對十三又是一笑後,才打了個千兒道,“貧道見貴人周身望之有紫氣,故一時禁不住攔住貴人去路,望請貴人擔待。”
哦?十三聽他說話有點意思,便來了趣味,他嚥下拒絕的話語,轉而問道,“深秋霧濃露重,別是先生看花了眼?”
“非也非也。”瘦老頭一捻鬍鬚,“貧道自幼學習先天演數,至今六十餘載,卜卦之道路也見過一兩個異人,卻從未見過貴人您這樣身籠紫氣之人,實乃不凡,不凡至極。。。。”
十三見瘦老頭話語十分玄妙,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滑稽,他禁不住一樂,“這麼說,我得累請先生替我卜上一卦,方不算辜負我這一身紫氣?”
瘦老頭一聽趕忙拿出銅錢,“最好最好。”
他恭敬請十三搖卦,“道法自然,貧道與貴人在此相遇實乃天道機緣,貴人在貧道這卜卦亦更是順應天道機緣”
十三搖著銅錢心下暗笑,這小老頭好一張巧嘴,說的若是自己不在這卜卦便是要逆了天道呢!
十三搖了三回便請瘦老頭解卦,
瘦老頭子瞅著卦相默了一默,便沉吟道,“乾,元,亨,利,貞。”
“乾,天下第一卦,俯罩上下與四方,進退與動靜皆利,乃天下正義之所在。”
他撫一撫胸口摁下咳喘才繼續道
“用九,天德不可為首也。《象辭》說:六爻全陽,純陽純剛正是天道之性,至高無上,不可能再有別的首領。孔子曰:“乾元用九,天下治也。”又說:“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見十三不言,瘦老頭瞅了十三一眼又道,“見龍在田,德施普也。”
還要說卻被十三打斷,“我不與你打這啞葫蘆,你只告訴我好還是不好。”
瘦老頭聞聽趕忙讚歎道,“貴人您搖出的乾卦乃天下第一卦,大吉大吉,”
十三一樂,“那你剛才說的那雲山霧罩的話是何意?”
瘦老頭一聽便道,“是說您是天生的不平凡之人,現在正是運勢享通之時,龍之所見,萬事順遂,步步高昇,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您必能建功立業,統領群雄,造功立德,廣施福澤,呼風喚雨,笑傲雲端。”
十三聽了又是一樂,“賣卜算卦的多會說討巧話哄人,我再搖一次,若還是吉卦便信了你這謊話兒。”說著又拾起銅錢又搖了一回,卦畢,只聽瘦老頭兒笑道,“不消說,貴人搖出的自然又是吉卦。”
哦?十三得了彩頭似的又添了興味,“什麼卦?”
“濟卦。”老頭回完就要接著解,卻被十三放在桌上的兩塊大洋打斷,
“不用解了,既是吉卦就好,我就信了你的話,這兩塊大洋你收著當卦資。”
瘦老頭趕緊拾起桌上的大洋收到懷裡,又忙向十三道謝,十三哪裡在意這些,只帶著人向鳳棲閣裡面去了。
瘦老頭沒想到自己胡謅的幾句便換來兩塊大洋,他見十三一行人進去了,便又賊兮兮掏出大洋吹了幾下放在耳邊聽響,及至歡喜完,他又看了看桌上那副未解的卦,似是自言自語地嘆道,“情不敢至深,惟恐大夢一場,卦不敢算盡,只畏天道無常。”
十三一進門卻未見鳳棲閣的掌櫃來迎接,他心道這鳳棲閣的羅掌櫃好大的架子,自己在門外的卦攤站了有半晌,竟連他的影兒都沒見,此刻自己帶著人進來,他更是連個身都不現,
十三平日裡哪曾受過如此慢怠,若不是剛才被算卦的一番恭維還沒甜過勁兒,他非得立個威不可。
此時他咀嚼回味著算命的說的話,便十分有覺悟的認為:自己一個即將飛龍在天的人,沒必要理這些瑣碎雜事,等一會先從這櫃上弄出多多的保護費才是正經,畢竟這龍飛天前也需要些經費補給,飛天后還得廣施德澤。
他一面想著一面便走進了苑堂,只見苑裡的戲臺下高朋滿座,臺上卻空無一人,而臺下的眾看客無一不盯著二樓的樓梯,一個個瞧的津津有味。
十三循著眾人的眼光望去,只見二樓的樓梯口正站著一群人,圍困著一個抱琵琶的女子,女子後面的一個長衫男人被倆個人制住。
而那女子卻是被人圍堵,擋住前後去路,她一隻手抱著琵琶,另一隻手使勁地扳著樓梯扶手,似躲避著怕人強拽她一樣。
光天化日,這是要強搶民女啊!
怪不得眾看客皆揚脖瞪眼,縱是戲臺上空無一人也不像以往一樣吵嚷著要退票,敢情是這邊樓梯上正上演著鎮關西強娶金翠蓮!
也罷!既有鎮關西哪裡能少了魯提轄?既是讓自己碰見了。沒準真是天道機緣,讓自己扮一回魯提轄罷了!
十三腦中此時都是那算卦的瘦老頭說過的洗腦話,他大步向前直奔樓梯處。
及至上了樓梯走到一半,才發現那女子並不是單單被群漢子圍堵住,卻是一個光頭男人正在拉扯著拽她,只因這光頭男身量矮挫,又被眾大漢擋住了,故而在遠處看不到。
見那女子去揀被人摔了的琵琶,剛站起來就被推推搡搡扔進光頭懷裡,十三大喝一聲,“放手!”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十三一揚胳膊就把堵在下半截樓梯的人扒拉到一邊,直過去把抓著女子的光頭男的領子一拎,“我叫你放手,”他桀驁地一揚俊眉,逼視著被自己拎住的光頭男,“你耳朵塞驢毛了?”
光頭男被十三的一水兒行雲流水的動作弄的沒反應過來,直至樓下的眾人發出鬨笑,他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他鬆開抓住女子的手就要去拽回自己被十三提起的衣領,“哎,,哎!你誰啊你?!你放開我!”
十三見這光頭男長的蔥頭臉老鼠眼,眉毛髮黃眼球發藍,一張口,瓜瓤子嘴還向一邊兒歪,出口的話還帶著一股唐山味兒,他心下暗樂,這貨要是上戲臺表演肯定叫坐。
十三忍著光頭男滑稽的表情,故做嚴肅道。“讓本爺放了你可以,不過你得守這裡的規矩,向這位姑娘賠禮。”
“咋兒著?我憑什麼向她賠禮?是她得罪我在先!”
光頭男把脖子一梗,臉一抬嘴一歪,“今天爺爺揍是要帶她走,誰敢說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