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風在城中焦頭爛額忙活了數日,因為勞累過度體力不支,便被他的小徒弟們送回了秋神廟中。
那個時候蛇山之上,雖然說也有很多蛇類,但是它們大多是沒有毒,算是和人類和睦相處,你不招我我也不碰你。山間幾乎沒有會主動攻擊人的毒蛇。
去秋神廟上山是必經之路,高燕揹著魏如風艱難的一點點前進。身後跟著一大幫七八歲的小童子。
高燕這個人,身體瘦弱,不像尋常男子那般強壯,時常是就這麼呆呆的站著,就有一種弱不禁風的虛弱感覺,像一個嬌弱的女子。
現如今他是一眾弟子中年齡最大的,揹著師傅這樣的累活,他定是義不容辭。
魏如風把這個徒弟的一切努力都看在眼裡,深感欣慰。
到了廟宇之中,還是晴天白日,魏如風很是疲乏便直接休息了。
也許是白日裡睡的時間太長,夜裡的時候反而失了睡意,一直輾轉反側。
他乾脆起身穿上了衣服,去房間外面的庭院欣賞月色,冷若寒蟬的月光,穿過鬱鬱蔥蔥的竹柏灑在青石柏地面上,像波光粼粼的湖水。
這個時間段,弟子們都已進入了夢鄉,很是幽靜。就連自己淡淡的呼吸聲都能出現。
意境悠然,魏如風愜意享受其中,背過手緩緩踱著步子四處懶散的走動。
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秋神廟主廳,他如今站在主廳的後門,見門竟然意外開著,心生疑慮便抬腳邁了進去。
環顧四周,主廳內燭光微弱,檀香味絲絲繞繞的浮上鼻尖。忽然眼神略過一處,他不自覺頓了一下。
神像後面的暗室好像被人開啟了,其實暗室原本就沒什麼重要的物件兒,在他手中算是荒廢了,可是這道暗室他從未對人提及過,這讓他心中迷霧重重。
帶著點點疑惑,抬手挪開了神像,踏著一截一截的通往地下的石梯,不斷往下走去。
越往下走溫度越冷,一股子潮溼的黴味撲鼻襲來。
下面竟然有微弱的燭光,這還有人在?順著石牆之上沿路點起的燭光,他往裡走去。
拐過一條曲折的暗道,盡頭是一座石門,抬起手緩緩推開,石門摩擦地面發出沉重緩慢的聲音。
一抬眼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那人是高燕,高燕似乎沒有料到在這個時間段有人會突然出現,瞳孔猛的收縮,瞪大了眼睛看向來人。
魏如風看到高燕一臉詫異的站在一個案幾之前,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有一瓶似乎是因為高燕看到他震驚過度,不小心碰翻了,從裡面緩緩滾出一些藍色的液體,顏色十分扎眼妖豔,透著一絲詭異。
“你這弄的何物?”魏如風皺著眉抬手指向桌面上那一攤藍色。
聽到聲音,高燕立刻垂下頭,看到了被裝飯的瓶子,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手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藍色液體,立刻有灼燒之感傳來。
他嗖的一下收回了手,察覺到有人正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眼眸深處劃過一絲精光,於是又若無其實的把手伸了出去,一邊繼續收拾狼藉的桌面一邊說道。
“師傅,我懂一些醫理,在嘗試研究治癒瘟疫的藥,讓萍城百姓們早日擺脫這個災難,可是進展一直毫無所獲。”
聞言,魏如風臉上緊繃的肌肉終於緩和了下來。但是心中還是有些生氣,高燕未經他的允許擅自進入暗室,這個暗室設計的並不是很巧妙,經常打掃主廳的人一般都能夠發現。
這時高燕敏銳的察覺到了魏如風臉上的神情,洞察了他的想法,便立刻上前來,跪在潮溼的地面上,垂著頭說道:“師傅,我錯了,我不該不經您的允許就擅自開啟暗室,您罰我吧,怎麼懲罰我都行,只要師傅您能原諒我。”
魏如風素來愛用道理教育徒弟,並不是什麼一言不合就懲罰徒弟的嚴師,他見不得徒弟這一副樣子,畢竟他是為了百姓著想,他有什麼道理罰他呢。
他俯身把地面上的徒弟拉了起來略微嘆了一口氣:“罷了!你既然要研究治癒藥就正大光明的研究吧,日後不用這麼躲躲藏藏了。”
高燕一聽,臉上騰起一陣喜悅之色,拉住師傅的衣袖不住的感謝。
魏如風忽然睏意來襲,眼皮重的抬都抬不起來,於是簡單囑咐幾句,抬手拍了拍徒弟的手,便扭頭走了。
身後,高燕畢恭畢敬的注視著魏如風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臉上的恭敬神色轉瞬之間蕩然無存,一抹陰狠狡詐之色佈滿了雙眸。
“師傅,終是留不得你了。”
一句輕輕飄飄卻帶著一絲兇狠的話,在潮溼的空氣之中暗流湧動。
翌日,太陽已經日上三竿,準備去城中施粥的童子們也不見師傅出現,便準備去師傅房間看看,卻被高燕抬手攔下了。
“師傅今早告訴我,他有些疲乏讓我代他前去。”
那童子一聽便停下了動作,師傅確實經常讓高師兄代勞,於是便沒有多想。
高燕不經意間勾起唇角,眼底劃過一絲得意之色。沒有人知道,昨夜魏如風在暗室離開的時候已經被他下了迷魂藥,他下的劑量足夠讓魏如風睡上三天三夜。
一旦醒來,這所有的一切都將物是人非。他可捨不得就讓他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要讓他最愛的徒弟和百姓親手處決他。
到時魏如風所有的一切都將變成他的,他會理所當然的成為萍城百姓最愛戴的風光無限的神司長。
高燕隨著一眾童子,從神廟出發了,行至蛇山半山腰的位置,他忽然捂著肚子痛苦難耐的說道:“我可能吃壞肚子了,需要先去方便一下。”
說著他便一溜煙跑進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之後,留下一眾童子在身後。
雖說這些童子只有七八歲,但一個個都猴精,高燕擔心被他們發現了師傅昏睡的端倪,所以對這些小孩子也一絲不敢馬虎。
他從袖口處拿吃一隻哨子,放在唇邊吹起一串詭異的曲調。
轉瞬之間草叢之中,樹林之間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