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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忘川

天空漸漸變得朦朧,鍾馗一行人沿著彩虹走著,猶似灰白色的宣紙上劃過一道亮眼的虹光,紅綠青黃的點綴著如豆人影,空曠之外,別無它物。

“這難道就是傳言中的黃泉道嗎?”鳳梨見著異樣的天空,心中疑惑不已。

“沒想到這是彩虹鋪就的路!”粉衣女子感慨道。

“原來人世的坦途大道也比這條黃泉道粗鄙坎坷得多。”鬼皇爺苦笑,腳步輕輕的踏在彩虹上,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安寧感,暗暗在想:怎麼彩虹鋪就的道路比岩石還要牢靠,卻能給人一種溫柔的觸感?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陛下這樣以欣賞的心態看待這段路。恰恰相反,絕大部分人走的特別的痛苦。他們的心塵垢太厚,眼睛渾濁,灰白空虛的天空中總會出現慾望的影子,隨後就全都是遺憾與懊悔。而這些白濛濛的霧氣,最後都化作了忘川的河水。如果哪天忘川幹了,人就不再有任何痛苦了。”鍾馗數道。

“大哥,忘川怎麼會幹?”小黎詫異的看著鍾馗。

“傻丫頭,你大哥在說笑呢!”孟婆輕輕拍著小黎的頭。

逍遙看著鍾馗憂愁的神情,卻哪裡有半點說笑的意味,心中也在想:忘川!忘川!是讓人忘記過去,重新投入輪迴的嗎?

只是這樣一直走,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這條彩虹道上似乎不存在了,沒有人覺得很長,或者很短,只是走過了,已經到了黃泉道的盡頭,眼前出現了一片荒原,風沙四起。

“穿過這片黃沙域,就到奈何橋頭了。”鍾馗對身後的鳳梨、鬼皇爺夫婦解釋道,“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信,一直走,這裡有蜃怪。”

“蜃怪?”鬼皇爺等人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

“蜃怪性情頑皮,本來住在東海里,經常幻化各種虛像吸引有慾望的人,最後享受著那些人看到虛像消失後的絕望情緒,時間久了,引來神的不滿,將他驅趕到了這裡。”小黎繼續道,“不過不用怕,蜃怪並不會傷人!”

“九凰連這都告訴你了嗎!你是不是經常偷偷跑到這裡來了!”孟婆瞧著小黎。

小黎臉色暗紅,岔開話題道,“青嫂,我們馬上可以見到九姐了,還是快點走吧!”拉著青嫂與鳳梨,踏上了黃沙域。

鬼皇爺聽小黎這樣一講,拉著粉衣女子與眾人一道走進了黃沙。

他們走了好一陣,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的異樣,眼中除了黃沙就是黃沙,哪裡有什麼虛像。

鍾馗臉色暗沉,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蜃怪呢?

“咦!真是奇怪,前頭就是忘川了,蜃怪呢?難道蜃怪躲在黃沙裡睡覺嗎?”小黎眼前不遠處出現了熟悉的火紅色花朵。

眾人已經走過了黃沙域,順著忘川河往奈何橋頭走來。

“這花紅得好像鮮血,花瓣如爪,好嚇人啊!”粉衣女子臉色慘白,著實嚇的不輕。

“阿姐,不要怕,我第一次見著這花時,也與你一樣,嚇壞了。可是,後來看得多了,竟然漸漸覺得這花有她獨特的美,尤其是認識了阿黎以後。”青嫂見著粉衣女子驚恐的神情,安慰道。

“你叫我什麼?”粉衣女子驚魂未定之際,突然激動的看著青嫂。

“我...我...是說,我以前也有一個姐姐,可是...後來我見不著她了,我...覺得...夫人與她很像,我就在心裡把你當成我的姐姐了。”青嫂結結巴巴的解釋著,暗暗責備自己。

雖然青嫂此時的面容已經是個老婆婆了,但是粉衣女子知道青嫂的年紀是比自己小上許多的,突然聽到一聲“阿姐”,粉衣女子想起了自己的小妹,她兩眼充滿了關愛,“你可以再叫一次嗎?”

青嫂看著眼前的粉衣女子,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疼痛,很努力的擠出兩個字,“姐...姐...”

粉衣女子失望的搖搖頭,隨即說道,“不是姐姐,叫阿姐!”

鬼皇爺見粉衣女子失態,忙輕撫著粉衣女子,向青嫂賠禮道,“青嫂不要見怪!她太想小妹了才會這樣。”

青嫂低下頭,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臉,小聲說道,“沒關係的!阿姐!”

“謝謝你,青嫂!”粉衣女子靠在鬼皇爺肩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剛才真的感覺就是小妹在叫我!我真的聽到了,是小妹在叫我。”

鬼皇爺安慰著粉衣女子,“小妹已經投胎去了,我們一定還會再見著她的。到時候,讓她一天叫十萬遍給你聽,好不好!”

粉衣女子嗔道,“淨瞎說,叫十萬遍,不怕把小妹累著!”

青嫂呆呆的站著,聽著他們的言語,既溫馨又難過,在心裡暗暗叫著,“阿姐...阿姐...”

鍾馗、小黎、孟婆三人走在前頭,鳳梨饒有興趣的站在岸邊,探著腦袋往河中望著。

小黎見著鬼皇爺等人滯留在後面,一蹦一蹦的來到青嫂身邊,“青嫂,我們快去找九姐吧,她一定也很想你呢!”

青嫂抽了一下鼻子,快速眨動一下雙眼,對鬼皇爺夫婦道,“我們一起去見阿婆吧,她可以送你們去對岸。”

“我們要去對岸嗎?”粉衣女子恐懼道。

鬼皇爺第一次見著如此詭異的河流,河面上白霧升騰,冷風吹過,白霧就像簾幕一樣掀開,真擔心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從中走出來,伸手摟住粉衣女子微微顫抖的身體。

“請放心好了,等會兒,讓九凰煮兩碗湯,為陛下踐行,我親自送陛下過望鄉臺,入六道輪迴。”鍾馗能理解他們,但是也只能這樣安慰他們。

“我去幫阿婆煮湯。”青嫂說完,拼了命的跑向不遠處的茅屋,像是晚了片刻,湯就煮不好了一樣。

在奈何橋頭不遠處的一間茅屋裡,一個老婆婆正在燒著火,鍋裡的湯不斷的翻滾著,發出咕咕聲。突然,一個身影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兩個老婆婆對面而立,呆呆的看著對方,最後相擁在一起。

九凰忍不住流出淚來,“青,你還好嗎?”

“阿婆,我沒有事了,我現在也是安魂使了,我要永遠和你一起在這裡燒湯。”青嫂緊緊的抱著九凰。

“不過,阿婆,你要辦我一個忙,你一定要幫我!也只有你能幫我!”青嫂又繼續說道,眼中充滿了哀求。

“不要擔心,我幫你!”九凰看著青嫂,微微的笑著,眼中充滿了同情,她都沒有問青嫂要她幫什麼忙,就答應了。。

因為她已經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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