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帶我過去。”
聞言,曲文萱在綠儀的攙扶下強撐著支起身子站了起來,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裳,也顧不上梳妝,徑直的就要離開。
“大小姐,您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要勉強了。”看著曲文萱這個模樣,綠儀心有不忍,她再三勸解,“不如奴婢去請穆公子吧,有他在,康姨娘和老爺都不敢為難夫人的。”
“不。”曲文萱勉強站在地上,渾身發軟無力,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只覺得腦海中昏昏沉沉,一陣天翻地覆。
饒是如此,曲文萱卻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以後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表哥了。”
“為什麼呀?”綠儀面帶不解,她只覺得自從上次和穆公子分開以後,曲文萱的狀態就有點不太對,每天神情恍惚,竭盡全力的和穆子明拉開距離。
琥珀卻是低下了頭,若有所思。
曲文萱苦笑一聲,她自然清楚,如今自己的這個狀態,去請穆子明過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
回想起穆子明對自己那種無處不在的監視,以及那種深邃而熾熱的感情,曲文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哆嗦。
“表哥從小身子羸弱,大夫多次囑咐需要靜養,你我又怎麼好意思拿這些瑣事去麻煩他?”曲文萱微微一笑,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穆氏的事情。
一路上,琥珀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和曲文萱說了。
“康姨娘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夫人在京城中有幾家鋪子的事情,自告奮勇說要幫夫人打理生意。那幾個鋪子是夫人的陪嫁,夫人自然不同意。康姨娘就在老爺面前鬧上了。”
琥珀幽幽的嘆了口氣,“大小姐,您是知道夫人那個脾氣的,她就是個軟性子,幾乎不對別人發火。康姨娘步步緊逼,再磨下去的話,夫人不想挑起不和,恐怕一個心軟就會妥協,把鋪子交出去。”
曲文萱跟著點了點頭,琥珀所說的也正是她所擔心的事情。穆氏向來都是息事寧人,事情再這麼拖下去,恐怕不用別人逼迫,她自己一個心煩就先答應了。
想到這兒,曲文萱裹緊了身上厚厚的一層衣裳,靜默的加快了腳步。幾個人很快就到了曲老夫人的屋子,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女子爭辯的聲音。
“夫人,我這麼做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您的身體,為了安陽侯府。”
康氏身著一襲淺紫色錦花繡衣,身後有曲從文無條件為她撐腰,她自然什麼也不怕,挺直了腰桿,衝著穆氏莞爾一笑。
“這幾日大小姐身體抱恙,夫人您一邊要照顧大小姐,一邊還要整理後院瑣事。妹妹怕姐姐您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才自告奮勇,想要為姐姐分擔。”
“再說,考試臨近,我那個侄兒暫時借住在府上,這幾日怕是多有打擾。妹妹心中實在過意不去,若是因我之故,害的姐姐沒有了清靜,那豈不是天大的罪過?所以,還請姐姐能夠不要推辭,讓妹妹盡一份心意。”
康氏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咋一聽倒像有幾分道理。曲從文跟著點了點頭,看向康姨娘的目光中一片讚許,似乎在為她的貼心和溫柔而心有所喜。
然而,當視線劃過穆氏的時候,曲從文臉上卻神情淡淡,話裡話外帶著一絲指責的語氣,似乎對穆氏的不肯妥協頗為不滿,甚至隱隱有了一絲不耐煩。
“康兒一直在為你著想,她不顧自己辛苦,要替你分擔。你應該好好謝謝她才是,怎麼還如此推三阻四?”
穆氏被曲從文這般毫不留情的當面懟了一頓,原本就嘴笨的女人,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人如同啞巴了一般,臉上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求助性的把目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曲老夫人,希望她可以幫自己說兩句。
曲老夫人看出了穆氏的手足無措和左右為難,也心知康姨娘的不安好心。
但是看著下面曲從文堅定的站在康氏一邊,穆氏又像根木頭一樣杵著一言不發,曲老夫人一時間也不好插嘴,只能裝作沒看見一樣,靜靜的垂下了眼眸,心中默默思索著對策。
“姐姐不說話,想必是同意了?”康姨娘伸手輕輕的的遮掩住了嘴角的笑意,眸中波光流轉,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我——”穆氏嘴角輕輕蠕動了一下,想要嘗試著說著什麼,眼角更是急的連淚水都要出來了。
然而還不等穆氏回答,康氏自己就趕忙的接了下句,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既然如此,妹妹一定不負所托,幫姐姐打理好一切。”
就在康姨娘覺得勝券在握的時候,只聽得門外一聲女子的叫喊,“康姨娘此言差矣。”
聽到這個熟悉的如噩夢一般的聲音,康氏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她一雙手緊緊的攥住了衣角,順著那道聲音身子僵硬的看了過去。
果然又是她!
看到曲文萱在綠儀和琥珀一左一右的攙扶下進門,康姨娘目光中快速閃過一抹警惕,不過在發現曲文萱面色虛弱,整個人有氣無力以後,女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又恢復了之前的得意洋洋。
“大小姐,您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麼不好生養著,小心著涼,病情加重啊。”康氏假意關心。
曲文萱冷笑一聲,若是以前,她還會和康姨娘虛與委蛇,玩上一會兒,但是現在她渾身無力,根本支撐不了太久,只能速戰速決。
“康姨娘,你剛好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我身體抱恙,夫人顧及不暇。可你怕不是忘了,二妹妹上次去洛府赴宴受傷,到現在還沒好。”
曲文萱每說一句話就要停下來喘兩口氣,整個人無比的虛弱,就連語調都是顫抖的。
“康姨娘爭著搶著為夫人分憂,難道要置自己的親生女兒與不顧麼?”
“你胡說什麼!”康氏怒道,“玲兒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