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萬全的意思,基本便能代表永顯帝的意思,瑞王自然明白這個理兒。
雖不滿福萬全的干預,卻也清楚,于丹青給陳皇后安的這個罪名,再合適不過。
陳皇后何等精明,豈會連自己唯一的骨肉也認錯?
便是如於丹青所言,她們之間的恩怨源於楚靜姓甚名誰,陳皇后若當真疼她怕她受屈,大可收她為義女繼續庇佑她,又豈會把自己逼瘋?
一國皇后,一日之間在皇帝眼皮底下變瘋,若無皇帝的默許或授意,他楚崢死也不信。
永顯帝也明確說過,皇后的臉是他授意楚雲逸傷的。而他,只忠於皇帝……
須臾間,瑞王便已想了這許多,神色複雜的看了于丹青一陣,一拍驚堂木,讓面面相覷的一干人等全都收了神兒,瑞王把于丹青的訴訟狀拍在桌案角上,沉聲道,“案情已清,被告簽字畫押!”
一名衙役連忙上前,用托盤捧了訴訟狀和筆墨紙硯印泥等物到陳皇后跟前,在白紙上寫了“楚陳映茹”四字,讓陳皇后照著抄在了被告人後,又讓嬤嬤拉著她的手按了拇指印,然後回主審席前,把訴訟狀等物呈給了瑞王。
瑞王看著那四個儒雅端方的簪花小楷,暗歎了一聲,擲地有聲,“罪人身份貴重,皇上今日又不在場,茲事體大,今日先將罪人圈禁入獄,如何定罪,待明日稟報過皇上再作定奪!”
兩名衙役應聲,驚詫又有點兒榮幸的把陳皇后押了下去。
事已至此,于丹青等人也無法再逼。
歷來皇后有錯,都是皇帝或太皇太后等身份高於皇后的在皇宮內審問定罪,何曾出現過移交宗人府由王爺主審?關鍵,皇帝還不在旁。
瑞王做不了這主,實屬情理之中。
*
于丹青回到昭文殿時,五更已過,天邊已然翻出了魚肚白。
稍事洗漱,她便窩進了暖融融的拔步床。
一夜安睡。
天光大亮,于丹青呵欠連天的醒來,斜眼看著地上斑駁的光影,懶洋洋問,“皇后的罪,定了?”
“定了。”丁蘭應著,放下手裡的雜談,過來伺候于丹青起床,清涼的聲線頗有醒神作用,“天剛亮,福公公便過來傳信,皇上看過罪證等物,怒髮衝冠,怒斥皇后身為一國之母本該母儀天下,卻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把行宮當做謀獵場,草菅人命,害數百無辜臣民枉死,罪大惡極,絕不可赦。當即下旨,廢后,賜白綾三丈,屍身與罪奴同處,午後便運往亂葬崗。”
于丹青點點頭,雙臂攤開方便丁蘭給她束腰,“現在什麼時辰了?”
“午時三刻。”
丁蘭手一頓,抬頭看她,“您想去看看?”
陳皇后幾番想奪娘娘性命,她想去看看陳皇后的死狀也正常。
于丹青輕哼一聲笑了,惺忪的睡眼透出幾分寒涼,“看什麼?看她有沒被鞭屍?還是看她被人偷運到河邊沉屍?”
丁蘭噎了噎,低頭繼續給她束腰。
好吧,娘娘跟一般人想法的確不同,她還是別再亂猜了。
于丹青用了午膳,換了身衣裳便領著蒼穹等人出了宮,往程氏墓園而去。
剛下馬車,便見墓園門口停了一輛唐府馬車,還有一匹——
“見過太子妃娘娘!”兩名看守車馬的唐府侍衛見到于丹青,立馬抱拳見禮。
于丹青收回訝異的視線,指著那匹格外顯眼的深棕油亮的高頭大馬問,“這馬誰的?”
一名侍衛笑了下,“回娘娘,少爺的!今日上午,我們少爺回府了!”
于丹青點頭笑笑,快步進了墓園。
午後陽光正盛,照得蔭密的柏樹林也多了絲兒暖意。
臨近唐若男墓,便見墓前空地上站了一圈的女子,個個垂首靜立,墓碑前跪了一男子,一身青衣襯得挺拔瘦削的背影莫名蕭索。雖有年餘未見,于丹青還是能認出,這人正是唐子謙。
于丹青駐足看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也沒聽到他說什麼話,便抬腳走了過去。
林間清幽,稍有聲響便顯得格外明顯。
除了唐子謙,墓前眾人全都回頭望來。
“義妹?”沈嬛眼睛一亮,忙跑了過來。
唐子謙後背一僵,也轉過了身。
婆娑樹蔭間,女子一襲米白素衣,髮間只斜插一支白玉蘭碧玉簪,冰肌玉膚,抿唇淺笑著看著朝她奔去的沈嬛。
“表嫂慢點兒!”
視線裡,容色傾城的女子輕笑著開了口,唐子謙愣了愣,待到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眼皮一動,垂眸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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