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夜深人靜時,藍若在夢境中奔跑,周圍只有黑暗和黑暗和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但是又有些不對,黑暗如果不存在光明,就無法稱之為黑暗,但是整個夢境都是純粹的、永恆的、無限的漆黑,彷彿是世界的反面。
藍若感覺到負面的情緒正侵蝕著自己的心智,嫉妒、憎恨、憤怒、怨恨……這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世界上唯一的光亮——一隻血紅的眸子在他眼前睜開,癲狂的紅光直射藍若的瞳孔。
藍若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來,他感覺到全身燥熱,背後被汗水浸透了。
他粗重的喘息似乎吵醒了銀彩,銀彩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噩夢。”藍若驚魂未定地說。
“什麼夢?”銀彩追問。
“我也說不清楚……感覺像是某種惡意糾纏著我。”藍若想了一會兒定義道。
“惡?什麼算是惡?”銀彩突然問道,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了。
藍若有點奇怪銀彩的反應,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就是會傷害到我喜歡的人們的東西。”
銀彩長久的沉默,然後說:“睡吧,你肯定是因為三院會武太緊張了。”
第二天,銀彩站在了競技場上,他對面的少年褐色的長髮在背後結成一束,高挺的鼻子,身上穿著冰藍色的絲綢長衫,十分飄逸。
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溫文爾雅之氣,宛如山間的一眼清泉,這個人,就是所謂的“三皇之下第一人”的夏詩。
看臺上的藍若、桃、憐司都有些緊張,藍若問道:“這個夏詩,為什麼被稱為‘三皇之下第一人’?他和師姐一樣是多屬性靈者?”
桃的手上滲出汗,明顯有些擔心銀彩,神情凝重地說道:“夏詩就是證明了單屬性可以超越多屬性的最好例子,多屬性靈者因為可以自由搭配不同屬性的術式而強化術式威力,就像你師姐紅月的風火爆燃。”
“然而,夏詩把水屬性的言靈發揮到了極致,而且他是五階的巔峰,破六階只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是最強的五階,據說上次的三院會武,連紅月女神都在他手下慘敗了。”
戰鑼敲響了,銀彩雙手各展開兩支卷軸,靈注入卷軸上的陣上,兩個土黃色的陣亮起,場地上突出許多半米長的地刺,夏詩像鳥雀一樣一躍而起躲過地刺,同時吟唱水蛇鞭的言靈。
四階的言靈本來大約是兩三小節的長度,被他強行簡化成了不到一小節,威力會略微下降,他極快地完成了吟唱,指尖聚起一條纖長曲折的水鞭,手腕一振,水鞭明明是至柔之物,卻甩出一道剛硬的軌跡,所有的土刺全都被擊碎。
這時,地上又伸出一隻土的巨掌想抓住躍起的夏詩,夏詩手腕一轉,水鞭化為一條靈蛇把土之掌的五指纏繞了三四圈,牢牢縛住,水鞭在夏詩手裡當真是可為斬鐵劍可為繞指柔。
夏詩正落在了那隻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土之掌上,他手掌輕輕壓在土掌上,水藍的鬥氣微微一閃,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土掌就像沙子堆的一樣崩潰瓦解。
“寸勁!”看臺上憐司驚叫了起來。
“寸勁是什麼?”桃呆呆地問道。
憐司說道:“我因為在修靈上再難有進步,所以曾經研究過古武術,寸勁正是其中的一種極為深奧的技法。”
“寸勁是一種在零距離發動的短促、剛脆的爆發力量,掌握寸勁的人,不用蓄勢就能發動連續緊湊的攻擊,而且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擊,往往有很可怕的殺傷力,沒想到夏詩居然是精通此道的高手。”
藍若擔憂地看著銀彩,捏緊雙拳。
夏詩毀去土掌後,身上罩起水藍色鬥氣,腳一點地,像雨燕一樣輕快地飛向銀彩,這也是古武術中的輕身之術,用鬥氣強化身體後,輕身術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銀彩著實沒想到自己的兩支卷軸都白白浪費了,他又展開一支卷軸,這支卷軸上繪著的陣正是初賽時曾經困住五階武者的土壁封。
鍊金陣亮起,四面厚厚的土牆驟然突起,把夏詩困了進去,土牆開始收縮,這時,聽見土牆裡傳來平靜的吟唱聲,夏詩輕聲地說道:“流泉刀。”
然後四道水光從土壁中洩出,土壁被大卸八塊,夏詩走出土堆,他右手虛握,手中高速噴射出水流,就像握著一把長刀,水流噴射的速度之快,讓這把“長刀”有數十米長,一直延伸到競技場的結界處才被風之結界給攔下來。
如果沒有結界,夏詩揮動一下這把水刀,觀眾席就要有幾十人身首異處了,這流泉刀,是相當危險而且難掌握的言靈,言靈院能掌握這招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夏詩揮動流泉刀直劈,銀彩狼狽地打了個滾躲開,競技場的地被流泉刀一分為二!
銀彩看著裂成兩半的地面,不禁後怕,他知道,近身也贏不了夏詩,遠戰更不可能,唯獨……
夏詩又揮動流泉刀橫斬,銀彩面前豎起一面土牆,夏詩猶豫了一下,他知道流泉刀的鋒利,這種土牆根本擋不住,銀彩會被斬成兩截,他想停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流泉刀斬過土牆。
然而,這次流泉刀居然沒有斬開那土牆,夏詩發現,土牆的顏色……是暗綠色的!
他正覺得奇怪時,他面前的土地驟然裂開,一個人從地裡鑽了出來一拳打在他臉上,那正是銀彩,他用土系術式做了一個隧道一直通到夏詩面前。
夏詩不愧是近戰高手,他退後了兩步立馬穩住了陣腳,這時,銀彩的伸出手,手上亮起一個墨綠色的鍊金陣,一圈淡淡的死亡氣息波動擴散開來,夏詩下意識地凝出一層水壁,水壁和死亡波動接觸,清澈的水立刻變得渾濁了。
就連內心古井無波的夏詩,此時也感覺到了一絲驚悚,他解除水壁,閃電般地靠近銀彩。
銀彩察覺不妙想退開時,夏詩一拳打在他小腹上,剛剛就連夏詩也感覺到了一絲威脅,所以這一拳沒有留情,拳勁甚至從銀彩的背後透出,銀彩毫無懸念地軟倒在地上。
這時,學生看臺上,桃正捶胸頓足可惜銀彩輸了,藍若神色有些恍惚,他從銀彩用的術式中感受到了很不祥的氣息,不知為何,夢裡見到的血紅的眸子又浮現在眼前。
貴賓席上,所有院的院長和副院長表情都很凝重,言靈院副院長墨述拉麵無表情地說道:“暗屬性魔法是我專屬的領域,我最有發言權,剛剛那個不起眼的波動,毫無疑問是極其邪惡的黑魔法。”
所謂黑魔法,就是暗屬性魔法中邪惡並且高風險的那一部分,黑魔法的使用是被全大陸明令禁止的。
煉說道:“不過是小小的黑魔法,不要影響整個三院會武,會武結束以後再說吧。”
言靈院院長利茲輕聲說:“光是一個黑魔法倒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但是……就怕這黑魔法的後面隱藏著什麼東西,這件事,這個學生,必須徹查。”
鍊金院院長眯縫著眼做了決斷:“鍊金院的學生就交給鍊金院負責查吧,會武就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