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山村的經濟日漸發展,但是傳播媒介依舊還是那麼的落後。
就好比李家村,除了最原始的人際傳播方式之外,便就只剩下了李家村村公所門口外邊、被高高掛在木頭上面的一個大喇叭。
這也正是每個農村,基本上都能夠看得的廣播大喇叭,只要村公所一有什麼事情宣佈,或者是想要村民們集合在一起,這個廣播大喇叭,便就是最好的傳播媒介了。
雖然人人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但是在李狐看來,在鄉村裡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個地方,很多事情只要有一些風吹草動,便可以在瞬間之內就傳播開來了。
因此,儘管村公所的廣播大喇叭沒有宣傳,但是李狐家一夜暴富,並且將全部的債務,都給還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畢竟且不說李狐家,一下子就拿出來好幾萬塊的錢,將欠下全村人的錢,都給還了個一乾二淨,這在一個格外偏僻的鄉村,本來就是一件無比轟動的事情。
就拿對於沒有什麼重大資訊的鄉村而言,李狐家這件事情,完全就是可以作為一個在餐桌上進食,乃至是地裡田間幹活時候的談資了,並且還可以說得津津有味,甚至讓他們感到無比的解乏。
尤其是那些婦女們,在忙完了地裡的活計以後,她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就是對村子裡所發生的事情,開始七嘴八舌地交談了起來,其中還經常摻雜著屬於自己的獨特見解,似乎像是想要藉此來增加自己的個人魅力。
李家村唯一的一家小賣部,向來都是村民們在此歇息,並且開始談天說地的處所,在這裡,幾乎都快要成了村民們傳遞訊息,並且互相交流的地方了,雖然比不上村公所的正規,但是在某些方面,甚至要比村公所還受歡迎!
只見得小賣部門口前邊,是一塊水泥地鋪成的地面,隨處放著幾條水泥做成的長凳,上面支撐著一塊防水布做成的屋頂,可以為在此歇息的村民們遮陰擋雨。
此時此刻正值晌午,許多在地裡幹活的村民們,都開始三三兩兩地從地裡趕回來了,其中有一些人路過小賣部,便就先在此歇歇腳,還有一些已經回過家,甚至吃過了午飯的傢伙,也不由得來到這裡開始了交談。
在平常的時候,小賣部裡進行的,都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資訊傳播活動,一開口基本上問吃了沒有的問題,最後才開始談到一些農業生產的問題,比如種什麼、種多少、什麼值錢、什麼好賣,等等。
然而在今天,他們對於往常都是老生常談的問題,居然都閉口不提,反倒是張口閉口之間,都是在討論著李狐家的事情,並且樂此不彼的進行著。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傍晚的時候,李昌明一家人,突然就毫無徵兆地挨家挨戶地去還債,感覺像是撿到了一大筆似的,你們說這事奇怪不奇怪啊?”
“沒錯沒錯,我也聽說了,李昌明家可是將他們所欠下的債,全部都給盡數地還清楚了呢,要是仔細算起來,最起碼也得有好幾萬的總數額吧?”
“是啊,說來也奇怪,我們家借給李昌明家一千塊錢,用來供他們的兒子李狐讀大學,原本想著等李狐畢業出來,才有錢還給我們家的,可是就在昨天傍晚,我們家正在餐桌上吃飯,李昌明的媳婦,張芳就帶著錢走了進來,嘖嘖嘖……她那意氣風發的樣子,我不說你們還不知道呢吧?”
“……”
遮陽棚外面的天氣,雖然是烈日當空,但是遮陽棚內的氣氛,卻同樣也是那樣的熱烈,尤其是那些婦女們,更是此次論題的主力軍。
只見得她們正在進行著無比激烈的爭論,甚至有一些過於興奮而忘乎所以的村婦,就連自己唾沫橫飛的狀況,也都毫不在意,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那些大老爺們,只是時不時地搭上幾句話,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卻是隻能夠當做不斷附和的角色,就好比是遊戲裡面,只懂得喊“六六六”的打醬油的路人。
但是在面對這樣子的事情,他們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應,一點兒也都不覺得,這是一種喪失男權尊嚴的行為,反倒是滿臉的笑意,似乎就像是在看著,她們演的一出又一出的大戲。
有些是跟著自己女人過來的大老爺們,儘管在見到自己的媳婦說得眉飛色舞,自己也看得過癮,但是在女人說到正起勁的時候,卻是不禁覺得有些嘴幹口渴了,於是就只好招呼自己的男人,讓他到小賣部裡邊買瓶水來止止渴。
平時裡,連一塊錢的礦泉水都捨不得買的村婦,可是在自己演說到最熱烈的時候,卻也不曾心疼這一點兒錢了,一大口的涼水灌下了肚子,頓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舒服多了,於是女人便就又再次接上了自己的演說。
……
“誒誒誒?你們在這裡聊什麼呢?今天聚集在這裡的人,怎麼感覺要比往常多得多了呢?還有看你們一個兩個的樣子,就像是被男人滋潤過似的,一個個的臉色,都是那麼的紅潤,獨樂了不如眾樂樂,有什麼好事情,你們趕緊告訴我,讓我也來開心一下好吧!”
正值小賣部的精彩討論告了一段落,李狐的大娘王春花,剛剛從家裡吃完午飯過來,卻是無比及時地趕到了小賣部,準備好好地歇息一會再下地,沒想到便就遇到了這樣的盛況,她並沒有聽得那些人前面的討論,所以就有此一問了。
“咦,你們快看,來人居然是李狐他大娘呢,可是看她的表情,感覺她好像是毫不知情的樣子啊!”
“不會吧?按道理來說,王春花跟李昌明兩家住得那麼近,而且她老公跟李昌明還是親兄弟,沒理由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啊!”
“我看這個王春花,她倒是真的不知情呢,你們想想看,如若不然的話,要是依照王春花的性格,她又怎麼能夠表現得如此的平靜呢!”
“……”
眾人聽得王春花這樣詢問,而且看她臉上茫然不解的表情,也並不像是在作假,於是眾人便就開始七嘴八舌地,為王春花將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她一一道來了。
雖然人多嘴雜,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太一樣,可是王春花聽完了之後,依舊還是能夠從中獲得了一些關鍵資訊,此時此刻的她由於感到無比的震驚,嘴巴不由張得老大,似乎就像是能夠塞得進去一個大鴨蛋了。
良久之後,王春花方才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地、呆呆地說道:“你們說,我二叔家昨天獲得了一大筆的錢,並且將他們家欠下的債,全部都給還得一清二楚了?!”
原先那個講得無比歡樂的女人,此時此刻聽得王春花這樣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吃驚地說道:“怎麼,李狐他大娘,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你二叔家,昨天可是將債務都給還清楚啦,想必也是否極泰來了呢,說來你們家,好像也借有錢給他們吧,莫不是你沒有拿到錢?!”
王春花聽得那個女人這麼說,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解釋,自己昨天並沒有收到李昌明家還的錢,其他在一旁看戲的人,反倒是開始毫不客氣地嚷嚷了起來。
“嗨,原來是這件事情呀,我知道,我知道!原本李昌明家就已經將這筆錢還給王春花了,而且還是她親自上門拿的錢呢!”
“沒錯,沒錯!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李昌明家已經將欠王春花家的錢,不久前都給還清楚了!”
王春花其實想說的事情,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但是被其他的人這麼一說,她的脾氣不由得一下子就蹭蹭蹭地變大了,怒不可遏地說道:“什麼?你們說李昌明家已經還清楚我們家的錢了,那你們有什麼證據呢?而且錢財關天的事情,你們怎麼能夠胡說八道啊!”
其實在被這麼多的人質疑,王春花的心中,也不禁變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可惜她那喜歡爭強好勝的性格,卻是不想就這樣接受眾人的調侃。
於是她便就只好安慰自己說道,“李狐家上次,雖然還了四千八百塊錢給我,但依舊還是欠著兩百塊錢呢,如此一來,那麼講這筆錢沒有還清楚,倒也說的過去吧!”
奈何那些村婦,都是一些喜歡爭強好勝的主,往往都是不將對方給說得啞口無言,她們都是不肯就此罷休的,所以她們見得王春花如此地為自己狡辯,她們的好勝之心不由得被挑撥了起來。
只見得一些村婦忍不住、直接就是毫不客氣地跳了出來,指著王春花的鼻子說道:“哼,你要證據是嗎?難道你忘了上一次,你在跟我們閒聊的時候,洋洋得意地跟我們炫耀說家裡伙食變好了,你二叔家還了你們的錢了嗎?”
“就是!就是!上一次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可是也在場呢,都是我們親耳所聞的,證據確鑿的事情,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王春花被眾人這麼一說,也不由得急了,趕緊為自己解釋說道:“我上一次雖然是這麼說了,但是李昌明並沒有還清楚欠我的錢啊!如果你們不信的話,你們現在可以跟我去李昌明家,跟他們好好地對峙一番啊!”
圍觀的看戲心理,都是一些普通民眾所擁有的,亦是他們喜歡做的事情,因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們,直接就是毫不客氣地起鬨說道:“去就去啊!誰怕誰啊!究竟是什麼情況,到時候就一清二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