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黃志成的話,劉仁理沉默的撫摸著粗壯的梧桐樹樹幹,點燃的香菸也沒了抽一口的興致,只由得它在指縫間肆意燃燒。
“十幾米、一秒、躲過子彈、擋住子彈、皮外傷.......”劉仁理小聲的低喃著這裡面的所有疑點,試圖從中找到什麼,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黃志成伸出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了,別想了,等下去問那小子就是了,看看他是怎麼解釋的。”
劉仁理苦笑了一聲“要是能問出來那就最好,只怕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見黃志成一臉的疑惑,劉仁理將早晨孫天仁醒來後發生事對他講了一遍,從開始的除了名字外的一問三不知,到後來的對現在的一切事物都很陌生不解的狀態,預示著他可能腦袋出了問題,又或是有著什麼自己不能理解的狀態,總之是對於一個奇怪且明顯不正常的人,想要從他嘴裡得出合理的答案的可能,幾乎是渺茫的。
“試試吧,要不就送去腦科或者精神科去看看,總會有辦法的。”黃志成輕聲安慰道。
劉仁理笑著點了點頭,只是臉上的擔憂並不像他笑的那麼若無其事,若是解釋不清楚,自己也會有一定的麻煩。
昏暗無人的小巷,沒有監控,死了一個人,受傷一個,並且受傷的那個腦袋可能會有問題,沒有人證,沒有物證,沒有影片,而且事情的經過疑點重重,根本無法解釋,也說不通。自己的一切說法也就都不能令人信服,像這種動了槍,出了人命的案子,會很麻煩的。
這時,黃志成像是想到了什麼,將劉仁理拉倒一邊,高深莫測的說道“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是那一類人?”
劉仁理不解的看著他“哪一類?”
“哎呀,就是咱們衙門裡傳說的那一類人啊。”
劉仁理想了半天,然後瞪大了眼睛“超人?”
黃志成點了點頭“你想啊,如果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那肯定是普通人辦不到的,既然都是普通人辦不到的事,那不可就是超人了嗎?”
“可超人不是電視裡瞎編的嗎?難不成還真有這一類人?”
黃志成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便壓低了聲“真有,而且我還真的碰到過,具體的我不能給你多說什麼,因為我簽了保密協議,按理說是不能說的,這不是你碰上了嗎?我才提醒你一句。”
劉仁理一臉的不可思議“真的?你什麼時候碰到的。”
黃志成急了“都說讓你別問了,不能說的,你想害死我啊?”
不過隨即他又嘿嘿一笑,湊到劉仁理耳邊“我也是意外碰上的,然後就被一群人給帶走簽了一大堆的協議,三令五申的讓我不許向外透露一個字,總之你相信我就行了,要實在不行就往我說的那上面考慮一下,也算是一個方向嘛。”
對於超人的傳言他也聽到過一些,當然,此超人並非某國電影中的那個超人,而是一類有著超越常人能力的人,他們不知道什麼原因而得到了某種能力,從而讓他們異於常人,能力強大,能做正常人所做不到的事。
不過,這些劉仁理以前一直都是當一個故事來聽的,從未當真過,也從未想過這世界上還有超科學的人和事,這種像小說一樣扯淡的事對他這種靠科學和事實來破案的人來說是不屑於相信的,甚至於是嗤之以鼻的。
但此刻他卻動搖了,首先昨晚的事確實沒法用科學來解釋,再加上同事信誓旦旦的一番話,讓他內心的那顆堅定的唯物主義心產生了動搖,同時也對孫天仁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行了,我還有事得回局裡一趟,劉頭你考慮一下我說的。”黃志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對劉仁理說道“對了,剛剛給你說的是你可得給我保密啊,可不能對外說。”
“行了,知道了。”劉仁理心不在焉的說道。
......
另一邊,孫天仁由於體內靈力嚴重透支,正處於虛弱期,又剛受傷流了點血,再加之自安仁山出來後的一系列精神上的衝擊,讓他現在正處於一個身心俱疲的狀態,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休息。
夜晚,白熾燈下的病房顏色乏味單調,蒼白的燈光照在孫天仁那張白皙的臉上,讓他顯得更加的虛弱無力。
此時那名叫丹妍的女捕快已回家去了,病房內只剩下昏睡的孫天仁,呼吸聲似有似無的從他的鼻腔裡發出。
值班查房的護士推開虛掩的房門,踱步進來,大致的檢視了一眼孫天仁的情況,見沒什麼事便轉身往外走。
走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孫天仁,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腳步不自覺的輕慢了許多。
在護士走了之後,孫天仁睜開了眼,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天花板,悄無聲息。
時間漸漸過去,醫院內也慢慢安靜下來,大多數的病房內已經熄燈安眠,個別的連續的咳嗽還在從不同的病房內斷斷續續的傳出來,應和著外間花園裡那煩人的蟬鳴,讓正在護士臺打盹的小護士不悅的皺了皺眉。
此時的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昏暗的燈光照耀再斑駁的地板上,照射出時間的滄桑。
孫天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病房門口,像一尊門神一般一動不動,只有滾動的眼珠在好奇的打量著那長長的走廊。
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走過,他依舊還站在門口,彷彿一個迷路的孩子,彷徨的站在了十字路口,沒有退路,而前路慢慢,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就這麼一直靜靜的站著,很久很久,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一步邁出,站到了走廊之中,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然後選定了一個方向,慢慢的走去。
皺起的眉頭顯示著他並不喜歡這裡,空氣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即便是現在法力幾乎喪失的他都能強烈的感受到,連風都陰氣沉沉,毫無涼爽可言。
他走的很慢,慢慢的走過一個個病房,走過護士站,看了一眼還在打盹的小護士,然後又走向了樓梯。
最後他站在了電梯門口,好奇的打量著這扇金屬門,然後試探性的按下了門邊的某一個按鈕,沒過多久,門開了,可神奇的是門裡並沒有人,他很不解,門為什麼會自己就開了呢?沒有法力波動,也沒有人力操控,像幽靈一般讓他很疑惑。
不過,這個世界讓他疑惑的太多了,什麼事情一旦多了,就變得不那麼值錢。
他小心的走進電梯,站在明亮的金屬盒子裡,他的內心有些忐忑,眼看著電梯門就要緩緩合上的時候,他趕忙走了出來,看著已經閉合的金屬門,轉身向樓梯走去。
兜兜轉轉,恍恍惚惚,長髮披散如鬼魅一般的孫天仁,在深夜的醫院中緩緩遊蕩,在或明或暗的燈光下茫然觀察。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樓大廳,在門口的自動玻璃門處又停留了很久,看著自動開合的玻璃門,他不斷地在門前前進、後退,而那扇玻璃門也隨著他的前進後退不停的開合,像一個頑皮的孩子。
然後他走出了大門,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感受著身旁拂過的清涼夜風,踩著堅硬的地磚,繼續遊蕩在花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