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顧珏,他的手都纖細了不少,捂著嘴的時候,眸中還有一瞬間驚愕,蕭彧看著他嘴角緩緩勾起:“你不是不想愛我了嗎?不是不想對我掏心掏肺了嗎?那你捂著嘴做什麼?傳染給我不是更好嗎?”
顧珏嚇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蕭彧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是天啟帝王,奴才擔不起謀害陛下的罪責。”
只是因為他是天啟帝王,所以擔不起謀害他的罪責,所以他才這樣下意識便不敢湊過來?
蕭彧卻想起了什麼,原本勾起的嘴角驀然落下:“這麼說,你這樣做,是怕朕因你生了什麼病,而後牽連西寧,連累家人?”
顧珏抿著嘴唇,是怕連累西寧和家人,還是下意識的舉動,這種時候,他不想辯解什麼,只飛快回答:“是。”
蕭彧方才平靜下來的情緒被他一個字輕易便挑起了怒火,他怒極反笑:“好,好得很,不愛我了,所以伺候個茶水都不會了,倒學會勾搭旁人了。”
最後那幾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但是:“這樣正好啊”
顧珏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要發火,但心頭有些不好的感覺,而心頭這不好的預感來的快,總是被驗證的很快。
只見蕭彧道:“王海!”
王海入內。
蕭彧面無表情的對他吩咐:“去昭陽殿,將那奴才的骨灰取過來。”
顧珏心頭一咯噔:“不要!”
他還記得蕭彧不止拿家人的安危威脅他,還說過,要撒花生的骨灰!
花生是為他而死的!當初他怕他的骨灰被撒在宮中的那枯井中,將身邊值錢的都給出去才從處置的奴才那兒將他的骨灰給換了回來,他欠花生一條命。
他猛然去拉蕭彧的衣袖:“不要!求陛下不要!是奴才做錯了,是奴才沒有想起奴才是陛下的人,方才應該反抗的,陛下處罰奴才,不要動他的骨灰!”
王海可不聽顧珏的,轉頭就去辦了。
蕭彧看他滿面哀求不僅沒有動容,反而面色越發黑了。
顧珏第一次衝著他下跪,便是在那個花生死了之後。
禁足前顧珏尚且生龍活虎,禁足半年多,人就半死不活了,還患上了癆症,生病了且不說,這性子也是與從前大相徑庭,讓他跪便跪,讓他自稱奴才就自稱奴才,彷彿原本那意氣風發的顧家小少爺,隨著那個叫花生的奴才死了,就一去不復返了一般!
蕭彧怒極反笑:“朕只是看你不聽話的很,這聽話本該是你的本分,但你好似,一點兒也沒弄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一次又一次,挑戰朕的容忍能力,是覺得朕心慈手軟只會嘴上放一放空話不成?”
顧珏愕然,他自吐血昏迷醒過來答應了蕭彧他要怎麼樣都可以,之後蕭彧讓他做太監,他也一直在做:“奴才……”
顧珏頓住了,正在這時候,王海將花生的骨灰取了過來。
那是一個灰色的罈子,沒有很好的骨灰盒,花生一直在這灰色的罈子中,宮中是不允許私自祭奠死者的,香燭之類都不允許流通,從花生死後,顧珏便將他的骨灰放在隱秘處,而如今,被王海找了出來。
王海端著花生的骨灰罈子恭敬的站在蕭彧身旁,蕭彧只看了那骨灰罈子一眼,便十足厭惡的沒有多看,他看著半跪著的顧珏冷酷道:“朕不需要一個連斟茶遞水都需要朕提醒的奴才,既然穿了這一身太監衣裳,便給朕老老實實的做伺候人的本分,從今往後,朕在乾元殿中所有需求,都得你來解決!但凡有一點兒讓朕不稱心的,朕便撒了他的骨灰!”
他勾了勾嘴唇,眸中都是惡意,語氣也帶著咬牙切齒:“你既然這樣在意這奴才,以後,應當知道,作為奴才,作為男寵的本分!”
在乾元殿中所有需求,都得你來解決!
這話的意思非常明顯了,他這是提醒他,除了奴才,他還是他的男寵!就如同剛才他提醒他因為他是他的人,所以要反抗別人一般。
男寵的本分,也包括不能讓其他人碰他,奴才的本分,是盡心盡力伺候主子。
顧珏看著捧在王海手上的骨灰,整個人蒼白著:“是,奴才遵旨。”
這句話說出,顧珏感覺心頭一空。
若說他病中醒來直至提出蕭彧做什麼都可以的時候,心頭存著的還是自己的念頭,對於蕭彧對他做的事情,他還有反應的話。
那麼從今往後,他只是他的男寵,只是他的奴才,正如他先前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小玉子,從今日開始,在蕭彧面前,他會慢慢捨棄曾經的自己,只做他的奴才。
蕭彧的目的達到了,但看顧珏眸中空蕩一片,那熟悉的燥意又在心頭翻湧,他本是最會控制情緒的人,卻縷縷在顧珏面前咬牙切齒,他反抗,他不歡喜,他順從,他也不樂意!
這顧珏彷彿天生克他!
但若要真放他走,好讓自己眼不見為盡?
蕭彧緊繃著面容,看著半跪著身上還半裸的人咬緊了後槽牙,他休想!
這天之後,宮中人都知道蕭彧身邊多了個戴著金面的太監,這太監跟在陛下身邊,除了伺候陛下,別的什麼事情都不幹。
宮中最想讓人巴結的便是能在陛下跟前說的上話的人,王海這位太監總管便是貴妃娘娘也要給他三分面子,而今突然冒出個特殊的太監來,如何不引人側目?
只是打聽來打聽去,也不知道這奴才從哪兒突然就冒了出來,除了個名字叫小玉子,其他的居然一概不知,更不用說他與陛下形影不離,旁人便是想巴結他,塞點兒銀子給他,竟然也找不到空閒。
與此同時,這乾元殿,成了連太監總管王海都不能輕易入內的禁地了。
乾元殿雖然一開始便是帝王處理政事的地方,但總歸平日裡還有奴才進出,但自從小玉子來了之後,這乾元殿,除了他之外,沒有別的奴才進出了。
久而久之,宮中又有了另外一個傳聞,這奴才,看著是個太監,實則不是,他其實是陛下的禁臠,因太過寵愛,因此留在身邊,半步都不想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