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珏腦子裡閃過無數血肉模糊的畫面。
他強撐著身子想起來,撐起了身子,卻是從床上翻了下去,摔在地上,生痛,他咬著牙扶著旁邊的凳子想要站起來,勉力撐著,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腦袋一陣陣發暈,眼前更是陣陣發黑,他咬緊牙關甩了甩頭,而後踉蹌的從屋中出去。
他出去的時候,小李子還沒有走遠,看著顧珏出來,他大驚回過頭來走到顧珏面前:“你這是做什麼?”
“帶我去見陛下!”
小李子簡直感覺到晦氣:“你去?如今滿宮都知道當初那位顧姑娘回來了!你去是要跟那狗剩一樣拖出去杖責的!再說你現在去也晚了,就你這要死不活的,趕過去能做什麼呀,打都打完了,沒救了!”
打完了,沒救了……
顧珏腦中花生當初如何慘狀越發明顯,他與狗剩其實不過初見,但是又有一個人,又有一個人因為他被責罰?
他會死?還是會殘疾?
因為他?又是因為他!
“噗!”顧珏猛然噴出一口血來,強撐著的一口氣終於忍不下去了,他眼前一黑,失去最後的意識之前,只聽得小李子尖叫一聲,之後,他再沒有意識。
蕭彧正沉浸在喜悅中,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今日過的比過去三年多的任何一天都要來的開心,得知了顧憐月這三年多來的不易,他更是心疼不已,顧憐月說到心痛時的淚,他看在眼中,只怕她回想起過去的苦難心頭更加難受,甚至不想讓她再說下去,狗剩來報的時候,他正摟著顧憐月。
他聽到是狗剩才想起顧珏來,當時他一時激動,將顧珏忘在御花園了,本以為顧珏此人該識時務,卻沒想到他居然明知道顧憐月回來的情況下,大晚上的,還要來打擾?
這是什麼?爭寵?與顧憐月爭寵?他也配!
於是很輕易的便讓人將狗剩拉下去杖責,但之後,他卻有些古怪的心緒不寧。
顧珏從前是爭寵的,得知他往後宮其他妃嬪宮中去,自然會讓人來通傳說他那兒又準備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但如今,他會這樣做?
顧憐月看蕭彧似乎有所掛礙的模樣:“你怎麼了?”
蕭彧笑著捏著她的手搖頭:“沒怎麼,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吧。”
顧憐月一頓,她緊咬著下唇:“我以為,你會留下來陪我。”
她說著,一雙藏著瀲灩的雙眸悄然望著面前的情郎。
蕭彧看著她那似水模樣眸中含著柔情:“留下來陪你?你眼下剛回來身子有些虛弱,朕怕一時忍不住傷了你,你已經重新回到朕身邊,還怕沒有時候嗎?再者朕也不會讓你沒名沒分便這樣跟著朕的。”
顧憐月那小嘴微微張開:“瑾辰你……”
蕭彧那手撫過她的臉頰:“我愛你憐月,因此我必然給你最好的,我會讓你堂堂正正嫁給我,更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心愛之人,所以別急,等到你我大婚,可好?”
顧憐月一時被他說的臉紅,但那眼神更是柔情似水,她倚靠在蕭彧懷中,小聲的說話,彷彿呢喃:“你對我真好。”
蕭彧拍著她的背脊,直到顧憐月躺在床上準備就寢,蕭彧這才離開,出了顧憐月那寢宮,他看著王海冷冷一句:“人打死了?”
王海一愣,發覺蕭彧問的是先前來打擾的那狗剩:“沒死,讓人帶下去療傷了。”頓了頓:“奴才自作主張,差人去顧公子那兒看一看是否有什麼需要的地方。”
蕭彧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王海一眼:“多事!”
王海頷首:“奴才有罪,請陛下責罰。”
蕭彧沒有再說什麼,冷哼一聲:“明知憐月回來了卻還要來打擾,朕倒要看看他耍什麼把戲。”
蕭彧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想過顧珏因為吃顧憐月的醋而故意拿喬的樣子,或者是換個別的樣子在他面前鬧騰,但是沒有想到他在看到顧珏會看到他站在殿門口,而後一口血噴出緊接著往後倒去的模樣。
蕭彧已經不止一次看過顧珏吐血的樣子,他之前就見過兩次了,第一次,那太醫就說顧珏活不了多久了,第二次,正是不久之前,他又說顧珏吐血有傷壽數,活不了多久了,要仔細養著,今日是第三次……
顧憐月回來了,他今日心頭高興的很,他覺得人生都彷彿圓滿了,但是看著顧珏這一口血吐出來,他猛然衝上去要接住他,但是沒有接住,顧珏重重摔在地上,這一摔,重的蕭彧覺得正有一把刀在他胸口捅了一刀,這一瞬間,他心跳幾乎停了。
身後的奴才看著衝上去的帝王一時都愣了,蕭彧半跪在地上,不同於前兩次,這一次,他竟是有些不敢伸手去碰他。
直聽得王海喊了一聲:“快將顧公子抬進去啊!”
蕭彧猛然反應過來,一把將人抱住,泛紅的眼猛然一掃就要過來抬顧珏的其他人,彷彿是野獸護食。
一時間所有奴才被他這一眼攝住,竟是不敢過去。
蕭彧將人抱了進去,王海已然去喊了太醫。
將人放在床上,蕭彧身上染上了顧珏的血,他站在床邊臉色黑沉,王海進來,他冷冷看他:“太醫呢?”
王海道:“已經去喊了。”
蕭彧第三次看著顧珏彷彿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這一次,卻不知怎麼,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麼,第一次知道顧珏快要死的時候,他還不信,第二次,他已然決定要與閻王搶人,這是第三次,顧珏再一次吐血躺在他面前,前兩次的原因他知道,那麼這次呢?
“他為什麼會吐血?”
王海彷彿早知道他有此一問,將外頭小李子召了進來,小李子從方才看到蕭彧將人抱進來的時候,已經嚇得尿了褲子,這會兒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奴才,奴才不知道,顧公子聽著那狗剩受罰便說要去找陛下,奴才心想著陛下休息了,於是讓公子別去了,誰知……誰知……”
蕭彧眯著眼睛:“所以是你告訴他那奴才在受罰,所以他才氣急攻心的?”
“奴才……奴才……”
蕭彧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你既然這麼愛多嘴,王海,拔了他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