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珏聽到外面的訊息的時候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面前的藏鋒不敢置信的：“你說他將王氏一族的人，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藏鋒與顧珏本不多說什麼，但因為那懷蟲之事，他覺得對不起顧珏，因此也與顧珏多說說話，正說起今日朝堂上發生的大事。
本意是讓他寬寬心，原本朝堂上那些大臣一律都衝著顧珏來，如今王氏一族這麼一倒別說往顧珏這裡看了，只怕人人自危，這事兒壓根就不敢有人提起了。
顧珏默了。
他本是以為蕭彧將他當做擋箭牌，替顧憐月吸引視線，可如今看來，竟然不是，他竟是一開始就是衝著王氏一族去的！
他不關注朝堂，但身在宮中總是會知道一些的，蕭彧的手段他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作為天啟的皇帝，他僅僅半年時間，朝堂上的老臣便被他清洗過一遍，這樣的雷厲風行，著實稱的上一聲厲害，但他從未拿氏族開頭，如今王氏一族開了個頭，他莫非是拿王氏殺雞儆猴？
顧珏想到這裡突然制止自己再往下想下去。
他不必要想下去，其實無所謂，他告訴自己無所謂，他不用去想這些，一來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任憑蕭彧怎麼樣都可以，二來，這是天啟的事情，蕭彧要做什麼都與他無關。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
藏鋒看顧珏一下子沉默下來心裡覺得莫非他是說了多餘的話？
當下不再說什麼，例行把脈之後便告了辭，但是他剛出去，卻正遇上蕭彧進來。
藏鋒心頭一咯噔，低著頭就過去了，等走的遠點兒，他回頭，只看見蕭彧進門的背影，大抵是先前在蕭彧面前的時候沒有佔過上風，如今看著這年輕人，竟覺越發覺得他威嚴起來。
只不過朝堂上剛出這麼一檔子事情，蕭彧這會兒過來，到底是來做什麼？
顧珏看著蕭彧進來的時候心頭想的與藏鋒可以說如出一轍。
朝堂上剛鬧出這麼大的事情，蕭彧應該很忙才對，這才多久，他來找他做什麼？
顧珏冷著一張臉看過去，只見蕭彧同樣面無表情，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是誰都沒有說話。
最終竟是蕭彧先開了口：“朕處置了王氏一族，如今朝堂之上，再不會有人要求朕處置你，你自可安心待在朕的身邊。”
顧珏沒想到蕭彧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說的好似，處置王氏一族，全然是為了他一般。
顧珏不由嗤笑一聲。
蕭彧看著顧珏面上的笑容，表情冷下來：“你笑什麼？”
“沒什麼。”顧珏道：“只是多謝陛下回護之恩。”
他既然說他說錯話就吻他，那麼他便說點兒好聽的，謝恩的話，自然是好話。
但是蕭彧卻好似不覺得這是什麼好話，他臉色發黑：“你說清楚！你在笑什麼！”
蕭彧雙目緊盯著顧珏，彷彿企圖從他那雙眼眸從他那面上的表情看到他心裡去。
顧珏道：“我只是覺得顧姑娘聽了這個訊息應該會很開心的，她先前便很擔憂朝堂上的局勢，怕陛下操勞，如今陛下釜底抽薪，甚至一舉將這王氏拔除，實在可喜可賀。”
“你不是在笑這個！”蕭彧咬牙：“朕要聽實話！”
實話？
顧珏索性不說了。
蕭彧哪兒看不出來顧珏這意思，顯然實話不是什麼好話，而之前他說過，若他不說什麼好話，便要吻他，他如今抗拒他的親近，這話也不願意多解釋一遍。
不解釋還是其次，他如今已經安全了，心頭卻在想什麼不好的話？甚至不能拿到他面前來說嗎？
蕭彧心頭惱怒：“顧珏！”
顧珏聽著蕭彧惱怒的聲音索性大大方方道：“顧珏在，敢問陛下有何吩咐？”
蕭彧恨不得掐死他，可目光觸及他脖子上那傷口留下的疤，他心頭那火氣卻是生不起來了。
這疤彷彿最好的降火良藥，每每看到他那疤，他總是想起之前顧珏將金簪插入脖子的時候了，從那天以後，他對著顧珏，便不知該如何對待了，如今也是這樣，一種無從下手的陌生的茫然感覺充斥著蕭彧的心頭。
蕭彧從未因為什麼事情這麼茫然過。
他此一生，從來是目標明確的，從小在宮中生存，長大一些便有了野心，經過太后的‘精心’培養，他對權利趨之若鶩，他也天生很擅長玩兒那些手段，但除了權利之外呢？
最明確的對一個人有好感，大抵只有顧憐月，至於顧珏，對於顧珏，他到如今，心頭都覺得複雜。
蕭彧也曾午夜夢迴之時去想他對顧珏到底是什麼，喜愛嗎？他似乎只是貪戀顧珏對他的好，厭惡嗎？可他若是當真厭惡，他不會與他親近，那感覺五味雜陳複雜至極，他竟是到了如今思來想去也只想出一個明確的地方，那就是他不想顧珏離開。
蕭彧從來不是庸人自擾的性子，一時想不明白必定不是一輩子想不明白，既然眼下最深的想法便是不想讓他離開，那麼，他無論用什麼法子都會將他留在他身邊的。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蕭彧將心頭火氣壓下去，他看著顧珏：“朕說過，你說話若是不好聽，朕便吻你。”
顧珏愕然了一下：“我方才說話不好聽嗎？”
蕭彧猛然將顧珏拉入懷中，在顧珏還沒反應過來時，低頭吻住他，那話語消失在唇齒之間。
不好聽的話的意思是，蕭彧覺得不好的話，都是不好聽的，簡而言之，他想吻他，便吻了。
顧珏之前就不懂蕭彧這一番作為到底是為什麼，如今只感覺厭惡又噁心，可比起從前，他眼下身體素質好了太多，不至於心理上噁心，便真的要吐。
他從一開始掙扎到發覺掙扎不開，最終，只能妥協，感受到他妥協的那一刻，蕭彧猛然加深了這個吻。
若說上一次吻入狂風驟雨，這一次，卻是蠶食一般，顧珏從抗拒到妥協，再到身體被挑起反應，盡在蕭彧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