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氏一族的事情就這麼塵埃落定,其他人對於顧憐月與顧珏二人在這後宮中的存在已經是有些避諱不及了,但是唯有一個人,她剛剛生下孩子身子還沒有得到好好的修養便接連聽到噩耗。
麗妃如今躺在床上,身邊之後一個伺候的宮女花枝。
花枝看著面色慘白的麗妃心頭痛苦無比:“無論如何,娘娘還有皇子傍身,如今娘娘應該做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
“養什麼身子!”麗妃吼道:“本宮恨不能與父兄同去!皇子?皇子!這孩子怎麼來的,你我同樣清楚,我當初居然天真的以為懷上了孩子便能在陛下心頭有一個位置,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
麗妃想起當初那一幕,她腹痛難忍,卻眼睜睜看著蕭彧抱著顧憐月就走,但是她整個人,比落入水中,覺得還要冷。
這一刻,她才深深懂了,什麼叫帝王無情!
“那孩子我不要也罷!”麗妃心頭滿腔心痛憤怒化為了恨意:“他既然留我活著,我便不能白白活著!”
——
麗妃雖然出了事,但畢竟誕下的是皇長子,這是如今蕭彧唯一的孩子,身份自然有所不同,雖然將王氏一族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但該辦滿月宴的時候,貴妃還是請示了蕭彧一回,蕭彧準了,這孩子的滿月宴,到底辦起來了。
但畢竟也因為麗妃的事情,這宴會辦的不甚隆重,顧珏聽到訊息都已經是當天了,而與此同時,他起床的時候,突然感覺手心裡握著什麼東西。
他睡覺之前手中分明什麼都沒有,可醒過來的時候怎麼手裡多了東西,但是低頭一看,他瞳孔一陣緊縮。
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什麼人塞在他手中的,那是一張紙條,實在不大,但是紙條開啟,上頭赫然寫著。
“今日午時,御花園假山後。”
這紙條沒有落款,但是顧珏一下子明白了,這是蕭翀的人放的。
御花園假山後,那是他與蕭翀初遇的地方。
當初蕭翀答應他幫他出宮,這麼多天來,一直沒有訊息,如今,這訊息居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手中。
他心裡有些心驚肉跳,他知道蕭翀在宮中放了自己的人,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的人居然無孔不入到這種地步,他如今在這兒,周圍這麼多人守著,他居然能在他本人都不發覺的情況下,將這紙條塞到他手心裡來。
顧珏心頭驚濤駭浪,蕭翀一個王府的世子,他在宮中居然有這樣的勢力,他到底想做什麼?
但是他很快告訴自己別去想了,他與蕭翀只是不明不白的交易關係。
蕭翀幫他,他不相信是為了什麼喜歡,可他眼下除了蕭翀之外,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來幫他。
人在深淵裡的時候,即便面前只是一根蛛絲也想要抓緊。
如今的蕭翀於顧珏便是那深淵中的蛛絲,他明知道蕭翀此人性格詭譎,做事成迷,可到底還是動心了,因為那是他的渴望啊!
顧珏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將他紙條燒了個一乾二淨,而後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模樣。
今日宮中皇長子滿月宴,顧珏即便是在偏殿待著,衝著外頭看都感覺奴才來去的人比平日多了一些。
等到了午膳時分,蕭彧自然也得過去赴宴,這是個眾人表個態,雖說麗妃這樣,但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還是重視的。
等蕭彧一離開乾元殿,顧珏便已經在尋機會了。
來往的侍衛一個時辰一換,顧珏早已經摸清楚了,若要趁著這個時候出去,最好的機會是趁著他們換人的時候出去,顧珏這幾日本就為了防止這樣的突發狀況,因此白日裡總是關著門,今日關著門一個人待著也沒有人在意,直到了午時前,顧珏從窗戶的位置出去,避過了眾人,一路往御花園去。
顧珏心知蕭翀挑在皇長子滿月宴這樣的日子是混淆別人的視線,他這一路過來,奴才都往麗妃宮中去,因此連人都不多,他自然順利到了御花園。
他剛到,正差不多午時,四下看了一圈,正見蕭翀從假山後出來,他衝著他笑了笑,而後遞給他一套衣裳。
顧珏沒接,反問:“花生的骨灰呢?”
蕭翀道:“出了宮,你便能見到了。”
顧珏如今人已經來了,自然知道,除了相信蕭翀,沒有別的法子,他去假山後頭將那衣裳換上。
“這是我身邊小廝的衣服,他的面具你也戴上,都知道我身邊的小廝戴著面具,你以此來掩蓋自己的容貌,再合適不過,一會兒你拿著我給他的令牌出去,往東門走,沒有人會盤問你,出了宮之後,馬車我已經預備好了,直出京城,若無意外,等我那表哥反應過來想要尋你的時候,便是想找也是茫茫人海無處尋了,至於你要去哪兒,端看你自己。”
顧珏腦子裡一時都有些嗡嗡作響。
他從求蕭彧讓他出宮至今,經歷了許多,他之前就絕了能出去的希望,他以為,他會死在這宮裡,如今,有機會讓他出去了,他心頭竟是五味雜陳。
但是如今出宮的迫切讓他點頭。
蕭翀看著顧珏,面具下的臉,沒有人看得到是什麼樣的表情,他道:“希望你我,以後還有機會如同今日這般說話。”
顧珏看了面前的蕭翀一眼,他衝著蕭翀頷首:“多謝。”
“哈。”蕭翀輕笑一聲:“去吧。”
顧珏眸色堅定一些:“告辭!”
他沒有多少猶豫,心頭的複雜催促著他感覺出宮,立刻出宮,顧珏從宮道離開,他如今是蕭翀的小廝,蕭翀入宮的時候太多了,他隔三差五的入宮,他身邊的小廝宮人大抵是見怪不怪,一路上暢通無阻,原本那對於顧珏來說如同最堅固牢籠的地方,如今,他正在往外走!
心跳噗通噗通,劇烈到顧珏自己都能聽得清楚,終於,他看到了出宮的東門!那巨大的硃紅色的大門,就在眼前,從這裡出去,他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