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偌大的一個大明朝倒塌下來,對於新軍這個小不點的勢力來說,真的可以說一頓吃到撐。
這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鯨落了!
鯨魚死亡後會緩緩沉入海底,整個沉沒的過程會可以達數月甚至數年,龐大的鯨魚屍體會供養大量的生物繁殖和成長。
大明朝就是那條巨鯨,新軍就是剛好吃到一塊兒肉海洋生物。
現在趴在大明朝屍體上的,明顯不只有新軍一家,後金是吃到了最大的一塊肉,然後就是南明。
實際上南明並不能被視為一體,南明的代表人物隆武皇帝已經無法控制南明的廣大疆域,很多封疆大吏只是名義上尊奉隆武,壓根就把隆武當成一個牌位。
隆武手中並沒有什麼實權,否則他的北伐也不會窘迫到讓首輔親自招兵上陣的程度。
但凡隆武還有一點影響力,也不至於皇帝都親征了,來到福建的邊界,隨時準備進入江西,結果各部按兵不動,壓根沒有人響應他北伐的號召。
所以整個南明朝廷,可以看做是福建鄭芝龍、湖廣總督何騰蛟、廣西巡撫瞿式耜、湖北巡撫堵胤錫、浙江魯王等數個不同勢力。
這種各個集團傭兵自重紛紛獨立的現象是逐漸發展起來的,崇禎朝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少數武將擁兵自重的跡象,但朝廷的政令基本上還能暢通無阻。
到了弘光時期,因為北京被攻破,朝廷威望大減,武將跋扈,動不動就擅自清君側,但此時文臣一方的封疆大臣仍不敢違抗朝廷旨意。
弘光皇帝被清軍抓住,南京陷落之後,朝廷威望再次大幅下降。
到了隆武的時候,文臣裡邊的督撫大臣也開始效法武將,盤踞地方,傭兵自重。
這時候南明朝廷已經接近於唐末藩鎮割據的狀態,隆武皇帝已經差不多隻有象徵意義。
想到這裡,朱弘棟轉向身邊的一個親衛說道。
“去把元甫請來!”
陳昌期將庫藏情況彙報完畢,就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朱弘棟很可能有其他安排。
過了一會兒,傅冠來到白虎節堂,朱弘棟指了指手邊的空座位。
傅冠就勢坐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傅冠已經感覺出來,這位世子殿下比較好打交道,只要不觸碰原則性問題,世子殿下還是比較隨和的,對各種禮節也不是很在意。
“元甫,現在應天府被咱們拿下,博洛的南征大軍已經被消滅,後金在長江以南基本上沒有任何滿洲大兵了,只遺留下一些綠營,此時正是我們傳檄而定,號召各督府群起而攻之的好機會。”
“所以本王琢磨著,是否可以由元甫出面,說降咱們周圍的清軍,同時給餘何騰蛟、鄭芝龍、堵胤錫、張獻忠等人去信,一起發起反攻?”
傅冠微微一拱手。
“殿下,此事簡單,微臣馬上修書幾封,派人前去招降常州、太平府、廣德府、寧國府、池州府、徽州府、蘇州府、松江府等地,爭取與浙江連成一片,全有江南八府。”
“至於各地督撫大臣,微臣同樣可以修書並派人說服他們出兵。”
朱弘棟一直在刻意的帶動麾下幕府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所以聽了傅冠的話,朱弘棟直接示意旁邊的親衛,給傅冠端上來紙筆。
傅冠微微一笑,對世子殿下這種做事風格特別欣賞,也沒有遲疑,當即拿起筆來,稍稍沉思片刻,刷刷刷的就開始寫了起來。
幾封信揮筆立就,傅冠將寫好的信遞給朱弘棟過目,朱弘棟大致看了一眼,隨後在旁邊同樣籤一下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世子的大印。
朱弘棟這時問道。
“是用信使送過去,還是另外找專門的人前往說服?”
傅冠稍稍想了一下。
“殿下儘管放心,此事就由微臣來安排,微臣儘量選擇相熟的朋友,將此信帶過去。”
朱弘棟知道這幫文臣,透過門生故吏,同年座師,同鄉親朋等等關係,擁有一張龐大的關係網,越是職務高的人,這種傾向性越強。
像傅冠這種崇禎朝就當過禮部尚書同時還當過內閣大學士的人,說一句海內存知己,賓朋滿天下,絕不為過。
只要傅冠想,絕對可以拐彎抹角的聯絡到明末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當官的人。
所以朱弘棟見傅冠答應下來,就放心地將此事交給傅冠,不再去管了。
…………
朱弘棟正在應天府革新賦稅,創立王田制度,開始大規模招收新兵的時候。
俞繼音帶著他麾下的三團,踏上長江的堤岸,遠遠的看到一座縣城,那就是當塗。
當塗靠近長江邊,距離長江邊只有三四里遠,並且整個縣城建造在姑溪河旁邊。
實際俞繼音可以率領船隊,直抵縣城之下,只不過俞繼音為了安全起見,提前在長江邊上下船登陸,開始向當塗縣進軍。
縣城早早就發現長江邊上出現一隻船隊,船隊上下來一支隊伍,氣勢洶洶的向縣城走來。
當塗縣城不敢怠慢,趕緊敲響鑼鼓,關閉城門,不少驚慌的人影先後跑上城牆,向遠處觀望。
不過縣城裡的人也沒有敢採取更多的動作,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遠處的軍隊一步步走到城下。
俞繼音來到城外一百餘丈的地方,帶領三團站定,這個位置大機率是安全的。
像當初這種小縣城,壓根不可能擁有紅衣大炮,除此之外的明朝火炮,基本都達不到這麼遠。
俞繼音掏出望遠鏡,仔細觀看城牆上的情況,發現城牆上連稍大一點的火炮都看不到,並且城牆上壓根就沒有修遮雨棚,明顯對他們的到來毫無防備。
既然沒有修遮雨棚,火炮就別想點燃了,並且現在正下著雨,弓箭也別想用,絕大多數遠端武器基本上都報廢了。
俞繼音頓時放下心來,帶著自己的幾個親衛,滿不在乎的走向當塗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