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猙獰,瞪大了充滿怒氣的眼睛誣陷道:“我就知道你們素來是沒見過什麼場面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陡然進來咱們寧家這麼大的院子裡,什麼都沒見過,便一時間起了貪心對不對?”
知書忙跪下來,低著頭不說話,知禮也跪了下來,心中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還是忍不住有些不滿,嗔怒著眸子,惡聲反駁道:“你莫要冤枉好人!”
落雨向來是個得意不饒人的主,霸道的像個小霸王,又多因生在寒酸貧窮的小家小戶裡,不免粗鄙狹隘,當下強悍的爭辯道:“別狡辯了,我就知道是你拿了小姐的東西,不敢承認,你以為小姐心裡沒有數嗎?我們跟著小姐見慣了那些金銀寶貝,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到時你們姐妹剛剛一進府上小姐便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不是你們偷的是誰偷的?還有上次那布匹,我看八成也跟你們脫不了干係。”
知禮被氣的臉色漲紅,平日裡跟在九皇子身邊到底是識得幾個文字,有些涵養的,不願意像落雨一般不顧臉面的爭辯,只是說了一句:“你胡說!”
便再也說不出話來,我瞧見知禮氣的不清,心下有些可憐她,便淡淡的對落雨道:“別吵了,你們且都下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落雨聞言,轉身離開了去,繼續去隔壁的屋子裡沏茶,知禮氣的一跺腳,也跟著走了出去,紅妝看了看,又看了看知書,以為我還有什麼吩咐便沒有離開,只是道:“我留下來照顧小姐。”
待屋子裡清淨了以後,我對身邊的紅妝道:“明日你將那掌櫃的請過來,那掌櫃的可願意來?”紅妝一愣,便開口道:“咱們府上請人,哪有敢不願意來的,就憑著小姐這個縣主的名位,也是沒有人敢來得罪的,明日我便將人請過來。”
我點點頭,抬眼去看紅妝,無意間督見她抿著唇,一雙小臉氣的通紅,眼睛中泛著水光,不由得詫異道:“你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紅妝忍了忍,卻還是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小聲囁嚅道:“我沒想到落雨竟然這麼對我,枉費我平日裡對她掏心挖肺的,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呵呵冷笑一聲不說話,一旁的知書看了,拉過她柔聲安慰道:“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在小姐面前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小姐怪罪。現在的人物慾橫流,心機詭異,你自然是想不明白下一秒她會做出什麼事,咱們呀,只要保持本心,做到一葉知秋便足以了。”
我聽著知書語重心長的那幾句話,心中竟然也有些感慨來,對啊,保持本心,可我的本心是什麼呢?報復寧家?報
復大夫人?可我卻不想去傷害除了她們以外的其他人,向蘭嫂嫂是個好的,二夫人慈眉善目待我也極好,老夫人是心善之人,一心向佛,好人必有好報不是嗎?
可我過的這麼困苦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我寧寂喜就不是好人嗎?
我心思轉動了幾分,心中不免有些難過,看窗外的霧氣逐漸濃厚,雪幕中,零星有幾個做活計的婆子在來回走動,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陣感慨。
落雨聽見紅妝的哭聲,便以為是我責怪了紅妝,將這件事情怪罪在了紅妝身上,當下心裡一陣輕鬆,只將這件事拋在了九霄雲外短短一夜便什麼都忘記了。
第二日,紅妝將人請進了府邸,她進來通報,我當下出門去看,由於先前歷朝歷代早已有過女帝,所以此朝代早已拋棄了以往的陳腐濫調,女子閉門不出的束縛早已經被打破,我當下便去迎了那店鋪掌櫃的進來,那掌櫃的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臉的恭敬肅穆,我見他願意前來,心下便有些感激,從袖子裡掏出一枚質地光澤都純潤圓滑的珠子來,給那掌櫃的問道:“可有人時常到你那裡去典當這樣的珠子?”
那掌櫃的接過珍珠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略一沉吟,便細細摩挲道:“雖然略有不同,可是與這珠子是一個品種,只是形狀上微微有些變換,倒是能看得出是一個產地的寶貝,不過是河蚌吐出珠子時塑造的不一樣罷了。”
我聞言,心中當下有了數目,便開口問那掌櫃的道:“店老闆,可還記得當日典當之人?”
掌櫃的微微一笑,用著慣有的世故語氣道:“開始是不記得的,只是著寶貝難得一見,那小夥子又時常來典當,時間長了,便不由自主的對那小夥子產生了幾分好奇,時間長了,哪裡還有個不記得的道理?”
我一愣,詫異的看了一眼紅妝,紅妝也是不由得微微驚住,詫異的道:“老闆昨日你不是同我將分明是個女子在你這裡典當嗎?”
店家笑道:“開始確實是個女子,只是後來經常來典當的卻是個男子,年紀也不算太大,不知道寧小姐問的是哪個?”
怎麼還有男子?難道不是落雨乾的?
我心中狐疑,思量不定,忽而便見到知禮從一邊捆綁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走進來,那男人被打的鼻青臉腫,高大的身子被困在繩索間,在知禮的手底下竟然如同一隻瘦弱無力的病雞一樣,動彈不得。
知禮的手勁竟然如此之大,我暗暗心驚,只聽見知禮道:“掌櫃的,你看是不是這人?”
那男人見到掌櫃的也是嚇了一跳,當下低下頭去不敢抬起頭去看,嘴上理直氣
壯的道:“你們把我捆過來做什麼?堂堂的寧將軍府,竟然虜獲百姓,這是何等的不恥!”
知禮狠狠踹了一腳那男子的下身,男子頓時吃痛,呻吟著叫喚出聲,知禮反手一掰,抬起了那男子的臉對著掌櫃的道:“掌櫃的,你看看,是不是這人?”
那掌櫃的看見那男子,熟悉的大叫道:“正是,就是此人時常來我這裡典當珠子,我見那珠子稀奇便多留心了幾分。”
我對知禮揮揮手道:“先關進柴房離去,掌櫃的你隨我來。”
隨後我便帶著那店家來到了西院,落雨正在院子裡的採摘樹枝上的紅梅花,見到我領著個陌生男人,當即嚇了一跳。
手中不由得一哆嗦,樹枝輕顫,紅梅花上的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我暗笑了一聲,指著身邊的掌櫃的,朝落雨問道:“落雨你可還認識他,這是西街八號鋪子的劉掌櫃。”
落雨聳然一驚,慌忙語塞的道:“小姐就拿奴婢開玩笑,奴婢,哪,哪裡,認得什麼典當鋪的掌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