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的倒在樹坑裡,想起了舒雨,想到的衡梧。
舒雨他說,那一次初見,他便打算了結了他那仇人之女,只是遇見我,他就決定不要那麼狠毒了……
他說,他說他不在乎武林至尊的武功,只是他與那人早有約定,沒這武功,無論如何都無法取勝……
他說,他說今生護不住我了。
他說,若非此,這個結局,也很好。
我眼見著舒雨死在我面前,我眼見著衡梧推開她父親,一腔白刃隨舒雨而去。
這樣的結局,確實很好。
直至將離再來,我方知我所謂的真相,全部的真相。
衡梧深愛舒雨,即使小舟上舒雨險些取了她的性命,她依舊很愛他。
所以才會為舒雨換眼,卻不忍見生父被殺,躲了起來,偷偷服了毒藥,想情孝兩全。
而我知道舒雨其實最是心軟,他欠不得人的。所以覺得,無論如何救衡梧一命,娶她為妻。
那梨子衡梧還未嚥下她便去了,舒雨卻是被人謀害的。
原來這就是真相,這就是緣分。
可我如何能袖手旁觀?
如何能?
我央了將離再施一回法,去到了孽緣最開始的地方。
我眼見著事情一步步發展,衡梧換眼,我便隨她走去,扔了她那毒藥,換成了讓人疲倦虛弱的藥物。
我便回到我的梨花樹下,靜靜的等。
等我見舒雨,最後一面。
那一日,他於梨花紛飛中飄然而來,全然不記得我的樣子,問:“姑娘可是梨花仙?”
我幾經哽咽,終於沒有落下淚來,“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也不等他答罷,便扔給他了一個梨子,扔給了他一個布包。
那布包裡是我的眼睛。
他斂目接過,稱了聲謝走了。
我面附白綾早已無法看見他的身影,耳朵裡聽著,他一步步的離開,一步步的遠去。
悄沒聲的,手腕上似有個繩結,風一吹,便灰飛煙滅了。
我想我可以向孟婆討一碗湯水,喝下去前塵往事淨忘。
我想我可以讓衡梧代替我一直看著舒雨,而舒雨,還了這份情,從此以後,嫁娶自由,都隨他。
我想,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