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孝文看了，伸手摸著她的頭頂，輕輕地拍。
顧雪柔用力抽了抽鼻子，靠在江孝文的身上說道：“我以後都不想看見她，我寧可跟我爸討飯吃，也不想跟我媽在一起。”
還是這樣志氣大，江孝文心想，自己見過的孩子裡比顧雪柔志氣更大，更要強的幾乎沒有了。但是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明白，跟她爸爸與跟她媽媽生活的不同，會對她的人生産生什麼樣的影響吧？
“你媽媽條件要好得多，我剛剛聽雲霄說，你姐姐顧雪瑩已經定了將來高考讀魔都的藝術學院，她本身學習就好，考上的可能性很大。而你跟著你爸爸，很多路都不通了，起碼顧叔叔一定供不起你念那樣的學校，你想過這一點嗎？”
顧雪柔果然搖頭，“沒想過！我也不願意想，我就知道我寧可去討飯也不跟我媽在一起。”她說到這裡，抬起眼睛看著江孝文，問他：“哥你也覺得我姐姐好？”
江孝文不知道她為什麼有此一問，納悶地看著她，就聽她繼續說道：“要不然哥哥你為什麼跟別人打聽我姐去哪兒？”
不是我打聽，那是聶雲霄犯了歌德似的煩惱，硬要說給我聽的好不好？江孝文覺得這真是無妄之災，他不想解釋，拍了拍她腦袋，說她一句：“腦子裡想什麼呢？”
顧雪柔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有點兒不高興，她很憂心，她姐太漂亮，手段也不一般，要是小江哥哥喜歡上她，事情可就難辦了，她不想小江哥哥變成姐姐的男朋友。
她苦著小臉，有些憂心忡忡，搞得江孝文莫名其妙，問了她好幾次，她也不肯說，最後顧左右而言他地換了個話題：“哥哥你大學讀哪兒啊？”
“應該是帝都吧，我還沒有想好。”其實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帝都，因為他爸爸江偉君和許令慧就住在那裡，他雖然很久不跟父親來往了，但是關於父親的訊息還是源源不斷地傳到他耳朵裡，他知道父親仕途看好，是系統裡的重點培養物件，未來在許家的庇蔭之下，也會步步高昇。他當初急怒之下口出惡言，說希望父親一輩子不幸福，其實時間隔了這麼久，當初的激憤已經慢慢消退，有時候江偉君回來公幹，到學校順便去見他，父子之間倒也能和平地吃一頓飯。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的爸爸終究是許令慧的了。
許令慧在努力造人的訊息，他也是聽他爺爺說才知道的，他爸爸並沒有告訴他。當初他在祖父母家的大逆不道之舉，江爺爺並沒有太過介懷，但是江奶奶絕對不肯原諒他，對他後來的道歉也拒不接受。老江夾在夫人和乖孫之間，毫無辦法，想念江孝文的時候就只能一個人坐車到江孝文的學校去，爺倆一起吃個飯談個心什麼的。
也就是在這期間，江孝文從爺爺那裡聽說許令慧因為身體原因無法懷孕，連續試過四次試管嬰兒均告失敗的事兒。
“我們老江家，這一代八成就你一個了。”江爺爺對江孝文感嘆地說，江爺爺當年對孝萱寶貝得不得了，溺愛程度即使江孝文也望塵莫及，時至今日老江家裡依然保留著很多當年孝萱的照片和錄影。江偉君再婚之後，老江私心裡是很盼望許令慧給江家多填幾個乖孫的，沒別的，家裡養得起，人多也熱鬧。
也許正是因為子嗣艱難，最近這半年爸爸江偉君才跟自己來往頗多吧？江孝文心想，他並不想跟父親和許令慧住在一個城市，那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煩惱和不痛快，但是國內最好的大學偏偏又在帝都，兩者之間到底該如何權衡，他還沒有想好。
“帝都的學校最好了，哥你一定能考上。”顧雪柔很高興地說：“等你大學畢業了，你就可以到這個城市來工作，我聽我爸說，很多厲害的大公司都在這裡，哥你那麼厲害，他們一定會要你。”
江孝文笑了，他雖然馬上高三了，但是因為跳級的緣故，現在也才十五歲，很多事情他還沒有考慮清楚，打算先上大學再說。他帶著顧雪柔進去，給她買了一款帶定位功能的兒童電話手錶，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卡安在手錶上，一個人默默地鼓搗了一會兒，最後把手錶遞給她道：“好使了，戴上吧。”
顧雪柔很興奮地戴上了，她同學有好幾個人都有這個，跟家裡大人通話，跟同學聊天什麼的，特別方便。她激動地在手錶上按來按去，一個不留神就撥出去了，就見旁邊江孝文的手機鈴聲響了，顧雪柔眼睛抬起看著他，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兒。
江孝文接通了，眼睛帶著笑看著她，對她“喂”了一聲。
顧雪柔愣愣地看著笑著的江孝文，半天說不出話來，不是吧，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他這個笑容這麼耀眼？她覺得自己的心怦怦地都亂了。江孝文見她不吭聲，小黑臉還詭異地紅了，就挑起眉毛，對著她又餵了一聲。
顧雪柔反應過來，回答的聲音有些細，像是神遊天外一般答了一聲“喂”。
“方便不方便？”他問。
顧雪柔輕聲地說了句方便，就關了電話。
出去的時候，顧雪柔緊緊地拉著江孝文的手，耳中聽著江孝文跟自己說著什麼，她腦子裡亂糟糟地一團，聽不清。她抬起頭看向他，卻見這麼一會兒工夫，江孝文已經把臉轉向了另外一邊兒，像是有什麼吸住了他的目光，半天都沒有轉回來。顧雪柔好奇地跟著看過去，才發現那邊兒有人在打架。
有女人的驚叫聲，有小孩兒的哭聲，顧雪柔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生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她用力看著那個女生的臉，看了好幾眼才發現這女生是杜清雨。
顧雪柔嚇了一跳，指著杜清雨道：“那是徵宇的姐姐。”
江孝文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顧雪柔的話，他已經拉著顧雪柔跑了過去，分開人群，他站在正在沖突的幾個人跟前，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根像是鋼管還是什麼的，正劈頭蓋臉地向著地上的兩個人打過去。一旁看著的人群發出驚呼，更有女人嚇得閉上了眼睛。
江孝文把顧雪柔推到一邊兒，沖過去一把抓住這男人的胳膊，另外一隻手照著這男人的下巴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翻在地上。
顧雪柔走過去扶起杜清雨，杜清雨嘴角上都是血跡，一邊兒哭一邊兒站起來，跟顧雪柔一起看著場內。只見那個打人的大漢從地上起身，漲紅了一張粗黑的臉，兇神惡煞一樣指著江孝文說道：“你他麼找死啊？敢管老子打人？老子打自己的婆娘關你個煞筆什麼事兒？”
江孝文根本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這大漢抬起手上小臂粗的鋼管，指著江孝文大吼道：“滾不滾？不滾信不信我打死你？”
江孝文還是不說話，只一下把背上的揹包丟在地上，揹包砸在地上發出咚地一下，他盯著對面這個男的說道：“你可以試試。”
幾乎沒有人看清江孝文是怎麼動作的，就在打人的男人提起鋼管的一剎那，這男人的腿就彎了下去，膝蓋骨發出咔嚓一下脆響，立即軟倒在地上。江孝文像只豹子一樣撲了上去，眾人只能看見他的拳頭照著壯漢的臉上和身上打過去，捱打的男人起先還掙紮了幾下，後來不知道是動不了還是昏過去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杜清雨連忙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媽媽和弟弟，李麗和杜徵宇先前被那人打得遍體鱗傷，這會兒一邊兒哭一邊站起來，跟杜清雨抱在一起。一家三口轉過頭看著這個彷彿天外來客的少年，像個兇猛嗜血的豹子咬住了田裡老鼠一般按著壯漢毆打，全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杜徵宇和杜清雨，眼睛都移不開了，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孝文。
顧雪柔也在一旁看著，她知道哥哥練了將近十年的散打和自由搏擊，跟他相比，自己那三板斧就純粹是花架子，但是她沒想到江孝文竟然會厲害到這種程度。剛剛江孝文踹折了壯漢的那一腳，速度技巧部位力道全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她心想就算再練十年，恐怕自己也沒法跟哥哥相比，那還談什麼長大了保護哥哥？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顧雪柔看過去，見一個老伯伯指著打人的江孝文對顧雪柔說道：“快去勸勸你哥，再打下去要出事兒了。”
顧雪柔心裡一動，見哥哥的拳頭果然跟雨點兒一樣向那男人的身上落，打幾下不吃虧就行了，幹嘛使這麼大力氣？顧雪柔連忙沖過去，到了跟前對江孝文喊道：“哥！別打了！”
江孝文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連眼睛都似乎冰凍住了，只是一拳接著一拳像揍沙包一樣揍人。
顧雪柔被這個表情的哥哥嚇著了，地上的人已經昏過去了，眼睛都開始翻白，哥哥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顧雪柔急了，沖過去一把抱住江孝文的胳膊，身小力薄的小身子被正發力的胳膊掃到了，疼得她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江孝文才醒過神來，轉頭看著顧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