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的事業——”我發表不同意見。
“一想到這幢房子在這裡等我,就夠了。”
“你的意思是,”伊麗莎白說,“除了這裡,你從沒想過去別的地方居住?”
“從沒考慮過別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一次都沒有。”他豎起一根指頭,貼著鼻子,沖我們眨眨眼,“當然,我從未隱藏這個想法,因此當戴恩莊出售時,我是第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找上門的人。”
“看來你還真是不會輕易放棄某個想法的人啊。”休的聲音很刺耳。
雷蒙德大笑道:“想法?事實上該說我被它迷住了。這幾年我去過不少地方,但不管所到之處多麼優美舒適,在我心裡都比不上樹林邊的那幢房子,靠山望水。某一天,我對自己說,等旅程結束,我就要來這裡,像憨第德4那樣,耕耘心田。”
他心不在焉地摸了摸獅子狗的頭,一臉心滿意足地環視四周,說道:“而現在,我來了。”
02
他來了。確實,沒過多久,他的到來對山頂別墅的影響就顯現出來。而且,由於山休的身上正發生著明顯的改變。他變得焦躁不安,並且帶著前所未有的、近乎挑釁的自信。溫和的好性子當然還在——和驕傲一樣,這些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只不過最近要表現出這些有點難。他讓我想到自己憑空構想的假想敵,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它和平共處。
顯然,雷蒙德就是那個假想敵,而且他有時給人很享受這項角色的感覺。對休來說,要解決這種狀況本該是件非常簡單的事,待在自己的房子裡耕耘心田,粘粘相簿,或者隨便做些什麼退休後該做的事。不過很明顯,雷蒙德也覺得這很難。他總挑奇怪的時間溜達來山頂別墅拜訪,休也一樣,沒事就去戴恩莊,一待就待好久,聊些兩個人都討厭的話題。
他們兩個都必須明白的是,他們的性格極為不和。最簡單,同時也是最合理的解決辦法其實是離彼此遠一點。可是他們又像相互吸引的正負兩極一樣,當矛盾強烈到共處一室時,你都能看到激出的火花。
不管聊什麼話題,他們都能激烈地爭吵起來:休用強大的自信做武裝,雷蒙德則輕快地揮舞長劍,試圖找到敵人盔甲上的裂縫。找不到可乘之機一定使得雷蒙德十分鬱悶,同樣地,和所有喜歡深究動機和原因的偏執狂一樣,休不顧原則的一根筋做法,勢必也讓雷蒙德憤怒不已。
他坦率地將不滿告訴了休。“你簡直像個生活在中世紀的人。”他說,“可是從那時起,男人從各種事中學到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任何事都沒有那麼簡單,不可能打一個響指就解決。我真心希望某天你能陷入真正的兩難境地,面對不可解的難題,這樣你才能得到啟示。那一刻教給你的東西,比你自己幻想的萬全之計有用得多。”
而休冷酷的回答只讓情況變得更糟。“在我看來,對一個擁有足夠的智慧和勇氣,並且懂得如何使用它們的男人來說,他永遠都不可能讓自己陷入這種兩難境地。”
這一段可能是後續麻煩的前奏,也可能是因為雷蒙德表現得極其無辜又通情達理。總之,不管原因是什麼,後果都非常危險且不可避免。
事情始於某日中午,雷蒙德向我們詳盡地描述他的一項計劃。已入住戴恩莊的他,此時發覺房子太大、太雄偉了。“就像個博物館,”他形容道,“我覺得自己在裡面就像個迷失在無盡走廊裡的亡靈。”
花園也需要修整。用雷蒙德的話說,那些古老的樹雖然很威嚴,但它們實在太多了。“毫不誇張,”他說,“樹多得我都看不見河了,我可是沖著能觀賞到活水而來的。”
他要來一場大刀闊斧的改動。房子的兩側都要拆掉,砍一批樹,留出一道通往河水的寬闊空地,這樣一弄,整個地方都將煥然一新。這裡將不再像個博物館,而是他夢想了好多年的完美歸宿。
一開始,休只是無精打采地窩在椅子裡。然而隨著雷蒙德一點一點生動地描述著改建後戴恩莊的樣貌,休慢慢坐直了身子,姿勢僵硬得彷彿坐在馬上的騎兵。他緊抿雙唇,臉漲得通紅,雙手有規律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