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帶你去任何地方。”
“行。”諾亞從錢包裡取出鈔票,“你對埃策希爾?科恩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卡洛?皮佩爾諾盡力掩飾驚訝之情,可惜一切都寫在他的臉上。他馬上調整心神。“那個人?對不起,先生。對不起,他已經死了,那個人。”他指了指腳下,“想見他的話,得到下面去。
”
“我不是想見他,我想去見熟悉他的人。能告訴我他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事人盡皆知。我都能告訴你。”
“不不,我不想找事發時還是個孩子的人。明白嗎?”
“明白。不過為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你就要給我兩千裡拉。想知道嗎?”
“不不。”卡洛伸出手,利落地抓過鈔票。接著他聳了聳肩。“先是拉比,現在又是早就下了地獄的埃策希爾?科恩。好吧,我是個導遊,對不對?所以,現在跟我來。”
他帶領諾亞在迷宮般的小巷間穿行,這裡離猶太教會堂不遠,周圍環繞著石牆遺跡。走出這片被石牆圍繞的區域便置身子住宅區,歲月洗去塗抹在外面的顏料,露出裡面的磚牆。不過屋主們似乎都很以自己的房子為榮,幾乎每扇窗邊都放著盆栽鮮花或綠植。階梯邊、石頭院子裡,隨處可見家庭主婦拿著刷子和桶,擦洗石牆或磚牆。周圍的小巷裡擠滿了小店鋪,傳來忙碌的嘈雜聲。
諾亞終於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意識到這裡是猶太人居住區,而自己此時正站在一片古跡前。迄今為止,這個詞在他的世界裡除了醜陋沒有其他任何意義。他知道,震撼源於那堵牆。牆上沒有門,但如今已沒人阻止你翻越過去,不過若讓他來說,他更希望把這堵牆推倒。
羅馬真是個詭異的地方。無論你去哪裡,都會看到殘酷的歷史留下的痕跡,紀念那些慘遭迫害的人。比如這堵牆、地下墳墓、為殉道者修建的教堂、羅馬鬥獸場——他們無處不在,讓你無處可逃。
卡洛最終帶他來到一家肉鋪——根據店名推測,店主應該叫維託?利維。這位屠夫是個壯碩的灰發男人,站在齊胸高的大理石櫃臺後面,一邊砍肉,一邊和一位枯瘦的老婦人鬥嘴。老婦人的頭上裹著披肩,手裡拎著好幾個袋子,等著她要的肉。卡洛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還揮舞著砍肉的刀,突然,他把刀扔到桌上,繞過櫃臺朝諾亞走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那個老婦人也跟了過來,銳利的小眼睛因為感興趣而閃著光,受到她的召喚,一瞬間,人們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埃策希爾?科恩已經死了二十年了,諾亞想,但他的名字還活在這一帶。
他並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這件事。作為一位年輕的巡警,他早已從日常巡邏中學會不要輕易驅散事故或犯罪現場的圍觀群眾;因為人群中很可能有人的話值得一聽。現在,他就被熱烈的討論包圍著,關於埃策希爾?科恩,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話說。
藉助卡洛的翻譯,他先詢問了屠夫利維,接著和每一個願意提供資訊的人交談。慢慢的,埃策希爾?科恩這個人及他所犯下的罪行漸漸呈現出來。利維提供了最重要的資訊——時間、地點和事件。
屠夫很瞭解埃策希爾?科恩,並且和其他所有人一樣信任他,因為在誠信方面,醫生的聲譽無人能及。他是個偉大的醫生,尊重科學的人;同時也是上帝之子,虔誠的信徒。每天早晨他都會綁好護符,念誦禱詞,每個安息日他都會去猶太教會堂。除了溫柔的一面,他還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若有不滿他會當著你的面辱罵你。但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誠實,不過作為一個全世界最誠實的人,難免有時會有些過分。要問這世上誰永遠都不會和真相妥協,那就是埃策希爾?科恩了。你可以相信他,但可能不喜歡他,因為他在這方面太極端了。
結果,就是這個值得信任的人成了叛徒。經歷數年,人們終於學會忍受墨索裡尼的統治,然而,德軍入侵羅馬再次喚醒那一代人身體裡的反抗意識。破壞和間諜活動,秘密印刷並在民間散發的傳單,告知大眾墨索裡尼及他的軍隊的真正意圖。大多數人選擇了放棄,但屠夫維託